原主自身的法力,已经成了一种身体记忆,鹤卿稍稍回顾一下便能掌握。
可她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打坐入定,将周身的灵气与功法探寻下来,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突破的要点。
鹤卿对此有些担心。
小说里,原主一直到死都只是渡劫期修为,若是这条段位的设定无法更改,那她接下来该如何自保?
顾长念眼下是还杀不了她,但他毕竟是掉下悬崖都能摸上来一本武功秘籍的男主体质。
老话说,只有那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里防贼的。
鹤卿想了一整晚,不愿坐以待毙,决定将还未成为大佬的顾长念就此扼杀,才是真正的以绝后患。
然而鹤卿没想到的是,她只不过是动了一星半点要杀了顾长念的心思,体内的功法就瞬间不受她的操纵了。
当下,她还不清楚这是因为“男主不能死”的设定,亦或是,原主这幅身体,残留下来保护爱徒的决心。但多次尝试运功的结果便是,但凡是抱着要对男主出手,就无法正常运功。
鹤卿想要自救的计划接二连三遇阻,心里自然烦闷。
可寻不到破境要点,就算继续憋在房里打坐也是白费力气,于是干脆出门转一转。
镇上的这间客栈,除了鹤卿与顾长念,基本都是天玄山的弟子。
原主赶来救徒弟时,虽然将伤到顾长念的吸血妖蝠击杀,余下几只都跑进了镇外的丛林里,天玄山弟子正在追寻中。
“仙师。”
“鹤卿仙师。”
……
一路下楼,鹤卿遇到的天玄山弟子都有礼有节的向她致礼问好。
可他们眼中的不屑,鹤卿也看得分明。
好在会遇到这种情况,鹤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意外。
原主时常为顾长念发癫,在仙门已是众所周知,且对此十分不齿,甚至原主死后,这些仙门中人各个都拍手叫好。
当然,就原主这当着女主的面,强吻男主的禽兽操作,鹤卿对众人的嫌弃表示理解。
待鹤卿走远了一些,那些人果然就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明明是个觊觎徒弟,道德败坏之人,现在倒是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
“就那瑶光派开宗立派时起的门规,一看就不对劲,说不得以往几代都出过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呢。”
“可不是?谁家正经仙门会有这种只收一个弟子的门规?”
……
这些闲言碎语鹤卿听得了一二,暗自点头赞同。
这世间几乎所有的仙门都在一座名为灵山的大山上。
十万年前,天道逐一收回神格,乃至最后世间再无上神,唯独一个魔神躲过了天道制裁,不死不灭。
几万年前,修仙者集众人之力把魔神封印,此后,五个表现优异者,来到灵山的五处山峰,自立门户。
当然,每个仙门的能力也各有不同。
例如天玄山。
他们的尽水决就是以驱魔净化为重,承担了大部分除魔卫道的工作。
而瑶光派所修的天心诀,则是高爆发高输出。
但偏偏,瑶光派自开宗立派时起,因所修功法需长期与同一个人合练巩固,所有不仅有一师一徒的门规,功法还得是一男一女合练。
在鹤卿看来,有如此脑瘫设定的瑶光派还没倒闭,属实是过分了。
倏地,鹤卿猛地在客栈前站定——
是啊,这种脑残门规为何不直接取消呢?
顾长念如今恨上了她,她也不想与顾长念继续纠缠,受瑶光派功法所限,即使现在他俩互相看不对眼,将来也不得不天天独处。
但要是扩招弟子,不就可以破除1v1教学带来的情感纠葛?
更重要的是,她便能正大光明的不再传授顾长念任何功法,不就能最大限度的延缓顾长念成为大佬的时间?
想法一出,鹤卿顿时热血澎湃:机智如我!
好,待一回去就下发招生简章,招他百八十个的徒弟回来,从此成为一代宗师!
计划刚定,远远地,鹤卿就瞧见一个天玄山弟子急冲冲的跑回客栈。
那弟子看见了客栈外的鹤卿,硬生生地止了步,握剑拱手道:“仙师,我们在镇外的丛林发现了吸血妖蝠的踪迹。”
看他的样子,像是回来叫帮手的,并没打算通知鹤卿,只不过她堂堂一个掌门站在门口,出于礼数,才不得不先行向她回禀。
而鹤卿也想着,自己破境的事也不能落下,什么方法都得要试一试。
例如,抢经验看看是否能升级。
于是鹤卿轻抬下巴道:“带路。”
※
丛林深处,几只吸血妖蝠飞在空中,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
它们正在围猎一名少年。
鹤卿带着几名天玄山弟子赶到时,只见那少年在妖蝠的围攻下,不断利用地形腾挪闪躲,虽受了些伤,却躲过了数次致命攻击。
可明显,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步伐愈发凌乱,最终跌坐在地,被逐渐缩小的包围圈困在了中间。
见状,不等天玄山的弟子动手,鹤卿便手持拂尘不轻不重的甩了甩,数道风刃激射而出,顷刻间就将空中的妖蝠撕成了尸块。
血雨落下,残肢四散,空气中腥味冲天。
而那坐在尸山血海中的少年,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与害怕,只是安静地,看着向他走来的鹤卿。
少年长得极其漂亮,约莫十六七岁,微卷的黑发被鲜血淋湿,几缕发梢贴在面颊上。
他的肤色呈现一种病态的白,脸上沾染的血迹略显妖冶,纯黑的眼瞳映着鹤卿的倒影,仿佛奇珍宝石。
鹤卿垂首看了少年良久,佩服他小小年纪便能如此镇定,同时也动了心思。
她问:“你可要随我修习仙道?”
“仙道?”少年的声音很清雅,拖着温柔而悠扬的尾音,他眉梢几不可见的上挑,唇边扬起一抹笑来:“好啊,仙师。”
不远处的天玄山弟子闻言,皆是发出阵阵惊讶的抽气声。
要知道,瑶光派只收一徒的门规是初代掌门立下的,如此轻易的就被现任掌门打破,如何能不震惊?
鹤卿对那些响动充耳不闻。
她前一秒才定下计划,不到半个时辰便遇到了这样一个令她眼前一亮的少年,这不就是天意?
即使目测这少年资质平平,却也足够成为她开始计划第一步的踏脚石了。
鹤卿随手将拂尘搭在左手臂弯,右手朝少年伸出——
“不是仙师,是师父。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
在尸横遍野的背景下,一大一小两只手交握在了一起。
鹤卿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含笑道:“我叫陆离,光怪陆离的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