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那么长时间,又按下了这个楼层啊……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早就下班回家了。但她知道,那个女人肯定没回。
电梯一点点上升,数字也在爬升。
那个女人一般都枕着手臂睡觉,实在耐不住性子了就泡杯咖啡到街上,走过新巴别塔比白天更热闹的夜市,到了新世纪中心公园的湖边才停下,就坐在湖边,脱下鞋子,脚浸泡在水里,放空大脑,坐上三分钟,然后起身回公司。
走路一来一回都得一个小时,有车也不开,出差都骑电瓶车出门。
不仅如此,咖啡也必须要现磨的咖啡豆,不加糖,只加生牛乳,吃饭只用筷子,素食主义,已婚,但和丈夫从来没见过面,更谈不上爱,她就是这么一个随性的怪女人。
“叮!”到了。电梯门一开,她却看到一队“甲虫”,集团军的,负责收尸,七人,穿着硬壳的黑底蓝边制服,戴着奇丑无比但特别耐撞的头盔,手一只是手锯,一只是钩子,一人背着一个黑箱子,钩子上提着黑塑料袋。
一见面,就闻到一股腥臭。
林小姐走了出来,让开。
他们也没有看她一眼,走进了电梯里。
她耸耸肩,敲了敲部长的门。
“进。”
进门,蓝孔雀头发有些乱,靠在桌子旁边,搅着杯子里的咖啡,热气腾腾,桌上还摊着七八包拆开了的速溶咖啡,一大瓶冰镇的,还带着水珠的牛奶,以及一小袋方糖。
她瞥了她一眼,抿了一口咖啡,哈出白雾。
“我还以为你死了,让他们来给你收尸。”林小姐指指门外。
“我没那么容易死。”她依然很平静,但碟子和杯子轻微的碰撞声却掩不住内心的慌乱,手在抖,“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还会回来见我。”
“你救下了瑟瑞斯,就像救下了我一样,替你办脏事,什么毒品啊……”林小姐单手叉腰,身体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热流,“但你抛弃了她,实在兜不住了就随手扔掉。”
“大楼平地而起,于朝阳之下势必投下阴影,而我只是,物尽其用罢了。”蓝孔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的,摇摇头,坐上了桌子,轻轻摇晃杯子,一眼也没有看她,“更何况,我救了你们一命,为我办事是天经地义的。”
“您并不急着根除她这个大毒枭,毕竟您需要大量的缉毒业绩,而且效果也是显着的……瞧,时隔十二年,您终于升职了。”林小姐打开手机,亮出一条新消息,“您升到r41啦。”
“嗯。”她心事重重。
“所以,你救下我们,就是为了给你升职,对吗?”林小姐逼近了一步,歪头,打量着她的脸。
瑟瑞斯是她救的,卖毒品,林小姐也是她救的,抓毒贩。她什么都不用做,业绩滚滚就来,唯一的损失就是当年走了几步路,顺便买上一条鱼,把人给捞出来。
这可真是笔划算的买卖。
“你有这个自觉就好了。”
“那么,升职之后,应该‘兔死狗烹’了,对吧?”林小姐眯眯笑着,如同她的小女友,在眼前蹦跶。
知道她秘密的外人当然越少越好,不过最好一个都不留。
“是。”蓝孔雀眯起了眼,抿了一口咖啡,然后放下了杯子,一推林小姐,同她一起撞上墙,手又撑着墙壁,挡住她逃跑的路线,逼了上去。
呀,壁咚。
“你本可以选择成为‘瑟瑞斯’,识相一点,夹起尾巴跑路,找个新主人,说不定还能活。”
“我才不要过那种生活呢。”林小姐倒一脸轻松,“我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
“所以你来寻死了。”蓝孔雀再一把把她推倒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
把手,椅脚,窜出冒着蓝光的线,牢牢捆住了林小姐的手脚,完全锁死在椅子上,脖子上又合上一只项圈。
呼吸有些困难了,手脚变麻了,背上也不住冒汗……这就和自己将被电刑处死时的场景一样。
“不一定哦~”她狡黠地回应着,抬着头,争取着呼吸。
“一不一定,”蓝孔雀从靴子里抽出一只小巧的,漆黑的手枪,扣住了扳机,倾注〔傲慢〕,令其上的纹路开始发光,瞄准林小姐,“由不得你。”
“嗯……嗯?”林小姐的笑容愣了一下,突然挣扎的一下,脸色难看起来。
“你想用你的牌,对不对?”蓝孔雀只觉得无聊,往前走了一步,另一只手捏住小水母的下巴,抬起,又把枪紧贴在额头上,“很可惜,你太小看我了。”
“咕……这下可麻烦了。”林小姐面庞上流下一滴冷汗。
她原本想切牌召唤镜面出来,把子弹反弹回去的。但这些荧光绳索抑制了她体内罪孽力的流淌,无法驱动,也无法动手把袖口里的牌掏出来。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她和瑟瑞斯不是同族吗?经历也差不多,理应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他。”林小姐含着眼泪微笑,腿也不抖了。
“想来也是。”
就在开枪的前一秒——
“我和你赌。”
“赌什么?”
“赌你不敢杀我。”
“嚯,我不赌。”幼稚的把戏。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