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何赐带到了。”许三叔献上一个古老的作揖。
这个巨炉边围着二十几个精壮的铁匠,但何赐一眼就看见了其中一个须发皆白老人,他一身肌肉比动作巨星还夸张,他背对着何赐,何赐却犹如看见了他身上的剑意——如同一把冲天的利刃!
“年轻人,能借你一滴血么?”那老人回头,他龙眉虎目,不怒自威,但眼神中偏偏有着一丝慈祥。
“嗯?”何赐不解。
一个少年拿过一个瓷碗来,双手捧给何赐。
“没有经过接引就能进入剑池古村,说明你有这份天赋,借你一滴血,我想看看,你的天赋,到底有多高。”老人看了看何赐手中的剑,“用剑锋,刺你右手食指。”
何赐哦了声,用左手拿过长剑,右手食指对着剑锋迎了上去。只听嗡地一声轻响,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何赐竟然刺不下去!那把剑在抗拒这件事情一般,拼命后退,以何赐的力量,竟然也拉不住它!
“它不敢!”老人眼中放出烁烁精光。
只有何赐才知道他的体内发生了什么,混沌空间幻化出千万把利剑,在他体内环绕。
老人朗笑一声,挥手,一柄雕龙画凤的赤红色长剑从剑池中飞出,落到他手上。这把剑本该被几千摄氏度的炉火淬炼着。却被老人轻松地握在手里,他把剑向前一送,剑尖一顿,恰好刺破了何赐的手指。
不多不少,一滴鲜血,滴落在碗中。
整个剑庐鸦雀无声,铁水竟然为之凝滞。
老人一抖手,拿过瓷碗,将那滴鲜血甩向被铁链绑缚的剑胎。
何赐看着那滴鲜血飞近剑胎,耳边犹如听到万佛梵唱——这场景若不是慈悲盛世,便是天灾末日了。
安妮·吉尔伯特和苏梦涵停下了搜索,周围一切完好如初,实在不像是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此时,本该缓缓露出天际的太阳忽然急速上升,东来紫气瞬间撒满整个世界,他们看见头上的一片天空开始扭曲。
他们隐隐听见神魔狞笑,诸神怒吼,万佛梵唱,他们隐隐看见空中有天使与修罗恶斗,山河崩塌,生灵涂炭。
“发生了什么?血咒爆发?”安妮碧蓝色的瞳孔反射着漫天金光,她上前一步,瓦尔基里撑开到最大范围。
“剑池?”林苛自言自语了一声。
“剑池发生了点事儿?”突然,半空中有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一个人从虚空中走出。
炎黄壁垒的高层面面相觑,他们认得这个人,昨天这个人刚把整个炎黄壁垒搅得天翻地覆。
“你做的?”林苛问。
“开什么玩笑?我跟欧冶老头几年不见了。”狄俄尼索斯站在空中皱眉,“没事,空间还不至于崩塌,欧冶老头没有出手。”
林苛不知道狄俄尼索斯是怎么隔着空间感知里面的情况的,他只知道眼前这一位的实力远超自己的想象,他能随手撕裂空间,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来去不过几秒。或许他这能感觉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又来了。”一阵狂风呼啸,托着柳风雪到了近前。如果狄俄尼索斯有敌意,这可能是在场唯一一位可以一战的人。
“出了那么大的事,不得不来看看。”狄俄尼索斯环顾四周,“那个孩子好歹是大家看着长大了,小动作再怎么多我也不管你们,但凡事不能越界。”他说完,转身,挥手将空间打开一个黑洞,走了进去。
柳风雪看了天空一会儿,转身说道:“联系欧冶先生,问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完这句话,空间的异动突然消失,太阳倒退回地平线,漫天紫气忽然收拢,一切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剑池中的剑胚——消失了。
除了族长老头之外,所有人双膝跪地,虔诚地对着剑池磕头,而何赐就站在那里,火焰吞噬了他的衣物,融解了军刺,却没能伤害他的身体半分。反而让他的身体有了一丝金属光泽。
何赐的眼紧紧闭着,他什么都听不见,他的脑海中多了一跟铁棍,上面有铁锈剥离,隐隐露出里面万丈光华的剑身。
“开天。”白泽绕着剑身转了一圈,淡淡地说了句,“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
剑胚静静地待在那么,不声不响,连声剑鸣都不发出。
“你们两个都是混沌所生,混沌所化,也算回家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远方响起,白泽抬头,元宗塔在迷雾中渐渐出现。
“原来你能说话啊?”白泽舔了舔爪子,“说得你不是混沌所化似的。”
“不,我来自鸿蒙。”元宗塔说完不说话了。
“鸿蒙?真是一个快遗忘了的年代啊。”白泽叹口气,趴在地上开始打滚儿玩。也难怪何赐把它当做一只白猫,实在太像了。
剑池村死一般的寂静,何赐还是没有睁开眼,他甚至不能够回到白泽身边。他在一片混沌中,无依无靠的感觉非常不好。
甚至,他呼喊着“逆臣当诛”,他的潜意识也没办法来寻找他,这一次,他真的孤立无援了。
他奋力地在一片混沌中往一个方向狂奔,那漫漫没有尽头的世界啊,是那么的令人生恶。
他突然驻足了,他忽然意识到这无止无尽似乎存在着什么意义,他停步。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进入了一个灵魂的灵魂。
犹如是双重梦境一般,但灵魂中的灵魂,依旧是一片混沌。
只是,他隐隐能感到,周围一模一样的场景,似乎是两个世界。
“梦中之梦?还是平行空间?”何赐伸手感受着周围,这里有浑然不同的重力,甚至——是不同的规则。
他闭上眼,进入灵魂中的第三重世界,他的大脑同时感受着四个世界,却依然绰绰有余。
还能再进去,他这么想——或许,能够找到些什么,至少,有可能找到出去的路!
他在灵魂空间中横冲直撞,犹如一只迷途的凶兽,在寻找,获得理智的方法。
突然他停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炸开,大脑的容量到达上限了,他已经同时感受了上千个空间。
他感觉自己离某个真理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