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大哥急得在原地转圈,却在开门上车时,又恢复了之前的那副模样。
“嘿嘿,弟妹,这天还挺冷的呢。”
沈慧欣没说话,她闭着眼,一直在心里祈祷,就像多年前,奶奶为爷爷祈祷那样,当年奶奶的心诚灵验了,如今她也诚心祷告,希望云明诚也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
司机大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祈祷。
“弟妹,我刚才听到了枪响声,要不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慧欣就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由于太着急,直接摔了下去。
手心和脚腕处都传来了剧烈的痛意,沈慧欣根本顾不上,她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往云明诚离开的地方跑去。
司机大哥咬了咬牙,发动起车来,调转车头,把车停在了沈慧欣旁边。
“弟妹,上来,我们一起去。”
沈慧欣看着司机大哥,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手脚并用顾琛的爬上了汽车。
“哈哈哈哈,干他娘的,等咱们安然无恙的回去,老子也可以在车队里吹吹牛逼了!”
司机大哥故作镇定的话并没有瞒过沈慧欣,她能看出他很紧张,也很害怕,因为他的手都在发抖。
“谢谢,谢谢你。”
就算这司机大哥不去帮云明诚,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素昧平生,原本也是钱货两讫的交易。
司机大哥依旧哆嗦着开车,边开边跟沈慧欣说话。
“我叫邱青龙,我媳妇叫方彩霞,我儿子叫邱拥军,闺女叫邱夏莲,家住白云镇东明路白石巷子21号,门口有一颗石榴树……”
“如果,如果我要是没了,你能活着离开这里的话,记得帮我转告他们,就说我邱青龙最爱他们!”
说完,邱青龙狠狠地踩下油门,直到再也踩不动,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嗖的一下飞了出去,两旁的树木在飞速倒退。
沈慧欣只觉得心跳加速,她死死抓住座椅,后背紧紧的贴在上面,疯狂的抑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都这种时候了,她不能矫情。
眼前突然出现一团黑点,随着车速越来越近,黑点也越来越清晰,是躺在地上的四个人。
沈慧欣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脏好像停了一样,耳边的喧嚣突然间销声匿迹,眼前也是一片漆黑,呼吸急促,手也开始无力。
他还是…还是出事了吗?
明明她也祈祷了,她也学着奶奶那样虔诚的祈祷了,明明她也用自己的寿数,去换云明诚的安然无虞了?
可为什么这次不灵验了呢?
难不成,难不成是她没跪下磕头?
跪,她跪,她现在就跪。
邱青龙眼睁睁看着副驾驶上的沈慧欣脸色走红润急剧变白,然后不知怎么,她突然间滑跪在驾驶座前面的地上,开始疯狂的磕头。
她磕的又快又十分用力,额头很快变得青紫一片。
等邱青龙刹住车去拉她的时候,额头已经鲜血淋漓,鲜红艳稠的血如同湍急的小溪,顺着额头划过腮边再途径下巴,滴答滴答的落在胸前的衣服上,很快就泅湿了一片。
像是血红的鲜花,绽放在衣服上。
“弟妹,弟妹!”
邱青龙虽然害怕,但是也仅仅是手打哆嗦,他的祖上可是有军功的。
身为后人,他就算再怕,也绝不做孬种!绝不做逃兵!他有骨气在那里!
都说男人流血不流泪,可邱青龙却哭了。
因为去扶沈慧欣的时候,他听到了她嘴里的喃喃。
“明诚,我祈祷了,我也愿意用我的寿命换你的平安,可为什么你还是躺下了,是我没磕头吗?对不起,我现在就磕……”
“求求菩萨,让他平安归来,求求菩萨让他平安归来啊……”
直到她晕厥过去之前,嘴里都在反复的哀求……
邱青龙安置好沈慧欣,抽出脚下的铁棍,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下了车。
“兄弟,哥哥来带你回家了!”
这俩人看见云明诚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地上,边上是其他三个不明身份的人,其中一人头部已经瘪了下去,上面压着一块大石头。
所以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云明诚也已经出了事。
直到邱青龙冲到他们跟前时,才发现云明诚的胸膛还在起伏,只不过胸前有伤,脖子上有勒痕,红肿青紫血痕殷殷,像是被勒出来的。
其他三人全都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除了那个头部被大石砸扁的能确认是死透了,其他二人不知死活。
邱青龙小心翼翼的抱起云明诚,这云明诚比他高大,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他抱起来的,等他反应过来时,云明诚已经被他固定在副驾驶座上,他撕了云明诚包里的一件干净秋衣,替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然后发动起车来,油门踩到底往县城赶去。
他心里没别的念头,就是想着要救人。刚开出去一点,就看见路上面堆砌了一人高的石头障碍,邱青龙大喊了一声,抽出土枪,朝着路障两边的杂草丛里放了几枪。
枪声过后,四周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邱青龙跳下车,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又拖又推,把大石全都移开,直到汽车可以通行,他才又跑回车上,油门踩死一路往县城开去。
他一边开,一边观察着副驾驶的云明诚和沈慧欣,眼里的焦急都快溢了出来。
“撑住啊,兄弟弟妹,你们一定要撑住!我们马上到县城了,我去给你们找最好的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撑住……”
邱青龙光顾着这俩人,却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双手也是血迹斑斑。
刚才挪巨石的时候,他一个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下面的石头半埋在地里,他用铁棍撬,用手挖,才清理出一条路来。
十指连心,何等之痛?
邱青龙却像感觉不到似的,恨不能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县城的医院,喊医生来救云明诚和沈慧欣。
终于,眼前不再是大片连绵起伏的山峦。
远远的,县城廓落隐藏在黑暗之中,邱青龙嚎啕大哭,“到了,到县城了。撑住,兄弟,我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