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月心急却又跑不快,只能一瘸一拐的跟着林夏柠往前赶。
刚刚听林夏柠这么说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了,能让大家这么惊讶的事,想来一定是越舟的夜盲症了。
他苦守了这么久的秘密怎么会被拆穿?
自己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那知道越舟夜盲的……难道是那个凶手?不对!凶手应该希望这件事情赶紧平息,怎么可能还把大家的视线扯到越舟身上来?
禾月毫无头绪,终于在迈下最后的阶梯后,看到了不远处被团团围住的越舟。
大多数人都是来看戏的,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一些越舟之前的拥护者现在也犹疑的想要听一个答案,她们不敢相信她们追捧了这么久的人是不完美的。
而越舟正淡漠的看着面前戏谑他的人。
“越舟,原来你是个半瞎子啊?怪不得晚上叫你出来你都不乐意,我还以为是瞧不起我们贫苦大众呢。”蒋文彬拿着药瓶在大家面前像献宝一样展示。
蒋文彬说自己是贫苦大众实在是太夸张了,实际上他家还是越氏负责运输的子公司,资产颇丰。
本来他和越舟同龄,又总是一个学校甚至一个班念书,应该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可问题就是蒋文彬觉得自己明明长得也不赖,成绩也还过得去,体育又是出奇的好,却还总是被越舟一次次比下去,年少的心里早就积攒了不少怨气。
不只是做朋友都没门,还可以说是最想越舟栽跟头的人了。
现在被他发现了越舟夜盲的秘密,当然第一时间就想着宣扬出去,踩着越舟给自己涨涨面子。
“蒋文彬!你好好说话。”洛漪岚制止。
可蒋文彬是个刺头,他连洛漪岚都不给面子。
“洛漪岚,你不会喜欢越舟吧?半瞎子怎么配得上你呢?”蒋文彬话一出,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越舟仍是不语,他看着蒋文彬无比挑衅得意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高抛着自己的药瓶。
“越舟,你不是一直很威风吗,天天带着个装斯文的假面具骗女孩子,现在怎么不讲话了?说句话呀,你是瞎子又不是哑巴。”
蒋文彬一遍一遍咬重瞎子的读音,他大笑着肩膀突然被人扣住,不留神被人一把抢过了药瓶。
蒋文彬看着面前的女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她的名字,有些恼怒,“不是,你谁呀?”
“一个不会落井下石,不会揭人私隐,不会小人得志的正常人。”禾月说。
“你……你……”被禾月这么直白的呛声,蒋文彬有些结巴了,却依旧死要面子叫嚣着,“你是不是喜欢越舟啊?这么维护他!”
“不维护他维护你吗?”禾月举起药瓶,“这不可能是越舟送你的吧?小偷。”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蒋文彬扬起手臂就要打她,没想到臂膀被人一抓,衣领一揪,利落的一个过肩摔,下一秒他就以极为狼狈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越……越舟……”
看着眼前这一幕,禾月也愣住了,他怎么还会打架?
“上次的手表是你拿的吧?”越舟俯视他,语气淡淡,却保持着在场所有人能听清的音量,“你知不知道看不见的人嗅觉和听力会特别灵?”
“你……”蒋文彬这才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什么手表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越舟一歪头,云淡风轻的说:“我早就记住你了,什么都要定制,连衣服上的香氛都要定制,骚包。”
没想到越舟怼起人来也毫不留情,禾月突然发现所谓的高岭之花,或许只是大家都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偷盗他人物品1000到3000以上属于刑事犯罪。”洛漪岚也走到了越舟身边,“你拿走的那个手表市场价是元。”
一听这话,蒋文彬还在扯谎:“越舟,也许……好像是我拿错了!我回去看看如果真的是拿错了,我还给你不就行了。”
其实他也不缺那么个手表,就是想和越舟对着干,让越舟急一下,谁想到越舟非但不急,第二天还立刻换了一个更贵的。
当时蒋文彬只说是越舟钱多不在意,原来他早就知道是他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越舟抬眸扫过所有原本准备看戏现在却诚惶诚恐的人,视线最后落在对面还没消气的禾月身上。
“我是有夜盲症。”越舟笑了笑,“但我依旧是越舟。”
是那个竞赛中总是拔得头筹的越舟,遇到什么棘手事都能轻松化解,还是越氏唯一的继承人——越舟。
他依旧是别人难以企及的强者。
十八年了,他终于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意味着这根插在心口的寒刺将在今日彻底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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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月拎着一袋子棒冰,越舟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拎住禾月:“脚有伤还走那么快?”
“你让我保守秘密,又自己巴巴的把秘密往别人手里送?”
现在事情闹大了,他还开心的要请大家吃棒冰?
看禾月是真的生气,越舟无奈的笑着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袋子,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好让她借点力,走路不用压到伤口。
“你为什么觉得这是不好的事?”
禾月不知道越舟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的:“上午发生的事,现在下午已经有新闻传出来了,大家都……”
大家都在嘲笑你。
最后几个字,禾月没说,她不想往越舟伤口上撒盐。
看越舟眼含笑意,禾月甩开越舟牵着他的手,谁想劲使太大了,整个人向后仰倒去,谁想后腰横过一只臂膀,瞬间把她安全捞回了怀里。
禾月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一张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越舟看着她呆呆地样子,这才笑着解释:“不是你说的吗?心魔要由自己打倒。”
“嗯?”禾月思索了一下,好像自己的确有说过。
“现在没人能伤害我了。”越舟松开禾月,再一次稳稳地扶住她,“你不为我开心吗?”
阳光灿烂,圣洁如金光,撒在越舟的脸上,禾月扭过头,迫使自己不去看他。
“嗯,开心。”
他终于从黑夜中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