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县,一座富县,下辖诸多市镇。
其中,枫桥镇乃是距离一字山最近的镇子,临近运河,交通四通八达,既是富镇,也是重镇。
名为镇,但其人口和规模却能碾压一般的县城。
若王睿落草为寇,定不会嫌弃这处风水宝地,毕竟这里自有生意送上门。
枫桥镇设有地方留守和指挥使一职,领约七百兵卒和地方民团,统领周边防务。
若无上面允许,一般情况下不得大规模调兵。
王睿带着一行人在行军途中,兵少且未带辅兵,仅随军带了些口粮,后勤军需只能靠沿途的城镇提供。
在这样的情况下,断不能孤军深入一字山,否则身后的军卒必然会反对。
“王大人,你看从军营出来,兄弟们都累着了,要不进去歇息歇息。”
秦山看着后面无精气神的军士,提议道,“前面就是枫桥镇,弄点酒肉,祭奠一下五脏庙。”
王睿点了点头,说道:“眼下先进城再说吧,枫桥镇内定然有贼寇的眼线。”
转头又对秦山说道:“秦千户,整顿一下军卒,我们即将进入枫桥镇。”
秦山领命,吩咐百户传达军令。
至于皇城司的人马,王睿让韦东命令校尉整理。
百户接到命令后,迅速行动起来。原本饥渴无精打采的军卒们听到军令,强打精神,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和仪容。
不一会儿,皇城司人马和军卒们便整好了队列。
按照十人人一列的队形排列,骑卒在前,步卒在后。
此时,指挥使颜钊正陪着家人一起吃着午饭,一家人其乐融融。
有亲兵匆匆来报,说是京营官军来了。
颜钊一听,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颜钊的儿子颜杲此时开口说道:“父亲,这一字山的贼寇可不好剿啊。”
颜钊看了一眼儿子,笑了笑,说道:“你啊,别光想着贼寇的事。你也老大不小了,为父得给你说门好亲事。”
一旁的孟氏听到这话,笑着接口道:“老爷,你有所不知,咱们杲儿啊,看上了林举人的姑娘呢。”
颜钊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过,此时也不是谈论儿女亲事的时候。
颜钊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准备出门去迎接京营官军。
孟氏温柔地看着丈夫,轻声说道:“老爷,你慢些走。” 颜钊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亲兵便出门了。
走在路上,颜钊心中思绪万千。
想到此次京营前来,多半又会像以往一样无功而返。
这些年来,翠华山的贼寇一直是个棘手的问题,京营也曾多次出兵围剿,但都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成果。
颜钊的心情渐渐阴沉下来,他不知道这次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但不管怎样,作为指挥使,必须尽到自己的职责,做好迎接京营官军的准备。
颜钊作为留守吴铭的手下,知道其中的隐情。
这上司吴铭的手脚不是很干净,被颜钊看出一些门道。
枫桥镇扼守运河和官道,官旅众多,油水十足,估计拿个五品官和吴铭交换,人家还不答应呢。
吴铭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原本是贾府一族的部将,后来莫名其妙来到枫桥镇这小地方。
因此,纵使颜钊明了其中的勾结,也不敢揭发,免得自找不快。
颜钊迎上王睿,就觉得一双锐利的目光射来。
只见身穿五品武官官服的少年郎,平淡地望着自己。
皇城司的打扮与京营军士不同,颜钊暗道这皇城司与京营的人干嘛,联合剿匪,倒是有这个可能。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背后指定有实力雄厚的靠山在撑腰,哎呀,估计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颜钊心想着。
颜钊说道:“卑职颜钊拜见大人。”
王睿打量颜钊,温和说道:“颜指挥使,本官奉陛下剿灭盘踞在一字山的贼人,你与贼人交战许久,本官可能有些事情需要请教你。”
颜钊闻言,回道:“下官不敢。”
见在场的人没有留守吴铭,王睿说道:“不知吴大人现在何处?”
颜钊说道:“大人,吴大人偶感风寒,喝了汤药,歇息了。”
这个理由颜钊也是听说吴铭手下人说的,这几天都不见到吴铭神龙见首不见尾。接着颜钊又道:“大人,卑职早已经准备好酒肉劳军了,先到营地歇歇脚。”
明显此地对京营剿匪已轻车熟路,且有现成的空置营房。
千人队伍穿过县城街道,引起百姓的围观。
“唉,这官军又来了,每次都声势浩大,可哪次能把那贼寇给剿灭干净哟。” 一个老者摇头叹息道。
“就是,这都几回了,也没见个成效,只知道在咱这晃悠,也不晓得干啥吃的。” 旁边的中年汉子附和着。
“听说这次还是京营的人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一个年轻后生满脸怀疑。
“哼,我看悬,就他们这架势,指不定又跟以前一样,白忙活一场。” 另一个人撇嘴说道。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其中多有对官军剿匪的不满言论。
王睿听到这些言论,脸色不由得变了。
宁风以前可没有见过百姓当街指责官军的场面,一时间无言,然后说道:“睿哥儿,你看.....”
王睿回道:“天降大任,愈发困难才体现咱们的此行的意义非凡。”
看向秦山,秦山也觉得讪讪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领路的颜钊面色坦然,似乎对百姓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
王睿心中明白,官军屡次剿匪无功,这对中枢的威信危害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