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与薛姨妈这对姐妹,皆出身于王家,乃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
前者嫁入了荣国府二房,成为贾政的正妻;后者则嫁给了金陵紫薇舍人之后。
荣国府王夫人庭院中,王夫人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手中轻捻着一串沉香佛珠,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薛姨妈,缓声说道:“妹妹,宝玉和宝钗姑娘之事,如今进展如何?”
薛姨妈坐在一旁,听到王夫人的问话,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犹豫,随后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姐姐,你瞧这俩孩子,如今都还稚嫩,尚未经世事。
宝钗这孩子,虽说也到了适婚之龄,终究年岁尚小,稚气未脱。再过个两年,兴许能遇上更为登对之人。倒不如先让他们以兄妹之谊多多相处,日后再从长计议。”
薛宝钗性子有些清冷,若非是关系极为亲近或者能让她心生好感之人,平素里极少会有深入的交流与互动。。
王夫人又怎会不知儿子宝玉在梨香院寻宝钗时吃了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的灰。
她对林黛玉向来心怀不满,觉得那林丫头性情乖张,身子又弱,绝非宝玉的良配。
贾母却对黛玉和宝玉的良缘之事满心欢喜,举双手赞成,这着实令她心中烦闷不已。
王夫人放下手中的佛珠,神色坚定,语气果决地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的婚姻大事皆应由长辈定夺。
咱们不妨先将这亲事定下,让他俩多多亲近,关系熟络起来。过个两年,水到渠成,自然也就有成婚的可能与意愿。”
王夫人心思缜密,一心想着将此事敲定。在她看来,只要订了亲,若无特殊缘由,通常不可更改。
在古代,男子与女子的家长在诸位长辈的见证之下,交换聘书,缔结婚约,双方的家庭通常都会谨遵约定。
这婚约,不仅具有一定的道德约束力,更具强大的社会约束力。倘若无故悔婚,必然会遭受社会舆论的严厉谴责。
薛姨妈心中早有自己的盘算,王夫人的女儿贾元春身处宫中,却迟迟未能晋升为贵妃,她原以为能借此攀附上皇亲国戚的显赫名号。
可如今看来,这希望愈发渺茫。再者,贾府中那些有关宝玉的风言风语,更是让她彻底打消了让二宝早早定亲成婚的念头。
薛姨妈,眼珠一转,温婉地说道:“姐姐,我近日忙着为长蟠儿张罗与夏家女子的婚事,这桩桩件件,真是令人焦头烂额。你看,咱们不如改日再细细商讨,姐姐意下如何?”
王夫人听闻,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之色,片刻之后,强挤出一抹笑意,回道:“听妹妹的便是。”紧接着又道:“妹妹,我呀,最近得了一件新奇的木雕,不如一同过去瞧瞧?”她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好在此时发作。
此刻既有台阶可下,二人自然乐得顺势而为。薛姨妈微笑着应道:“全凭姐姐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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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院,薛蟠正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不曾想与王睿撞了个满怀,不禁大喊一声:“睿哥儿,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惊呼,引得屋子里面的薛宝钗、莺儿和香菱纷纷闻声而出。三人心中皆是一惊,还当是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待看清来人是许久未见的王睿,这才如释重负,轻轻吁了一口气。
王睿整了整被撞歪的衣衫,笑着回道:“怎么了,蟠大哥,那日主动邀我,如今却好似不认得我了?”
薛蟠想起上次带王睿去那烟花柳巷之地,王睿却中途放了他鸽子,害得他在冯紫英面前丢尽了颜面,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
赶忙回道:“哪里哪里,小弟怎敢在睿哥儿面前称大哥。如今你在皇城司当差,声名赫赫,威风八面,小弟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罢了。”
王睿今日恰好路过梨香院,挂念着许久未曾谋面的薛宝钗,想着主动前来探望一番,绝无非分之想,纯粹是将其视作好友。
在这门外,王睿险些与薛蟠撞了个正着。稳住身形,忽然问道:“蟠大哥,听闻你与柳莲客交情匪浅?”
一提到柳湘莲,薛蟠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忙不迭地应道:“睿哥儿,我与柳兄那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不知睿哥儿是否有意结识一番,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
薛蟠心里清楚,如今王睿在皇城司声名鹊起,能耐非凡。若能借此机会与之深交,对自己而言,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于是满脸堆笑,说道:“睿哥儿,今日莫不是专为我妹妹而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薛宝钗顿时羞红了脸,娇嗔地瞪了薛蟠一眼。
这薛蟠平日里为人处世多有不妥之处,但其对妹妹的关爱倒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薛蟠见状,给自己寻了个借口,匆匆说道:“睿哥儿,小弟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你且进去吧。”说罢,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将王睿让了进去。
薛宝钗在这寒日里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锦缎长裙,裙袂上绣着的精致梅花图案栩栩如生,外罩的那件月白色披风随风轻轻飘动,更显其端庄高雅。
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容貌丰美,举止娴雅,端庄之中又透着几分灵动。
王睿见此佳人美景,不禁开口打趣道:“宝钗姑娘,外面天寒地冻,你该不会忍心让我一直在这冷风中苦站吧。”
薛宝钗微微施礼,巧笑嫣然:“睿哥儿说的哪里话,你大驾光临寒舍,我怎敢有半分怠慢。”
赶忙还礼,跟在薛宝钗身后,不经意间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
进了屋子,薛宝钗亲自为王睿沏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说道:“睿哥儿,请用茶。”
王睿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赞道:“好茶,想必是姑娘的珍藏。”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薛宝钗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怨地说道:“睿哥儿常去黛玉姑娘的潇湘馆,真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呀。”
这话语之中,隐隐带着一丝醋意。王睿一听,连忙赔罪道:“宝钗姑娘,是我做得不妥,还望姑娘多多担待。日后若姑娘有需要我帮忙之处,只管开口,我定当竭尽全力。”
薛宝钗心中其实很想问问,是不是能拿你当作挡箭牌来应付薛姨妈提及的婚事,可行吗?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是轻声说道:“我想让睿哥儿帮我一个忙。”
王睿放下茶杯,正色道:“嗯,姑娘但说无妨。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且不违背天地良心,我定当相助。否则,就算姑娘貌若天仙,我也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薛宝钗、莺儿和香菱听了这话,心中暗想,这莫不是在明目张胆地调戏自家小姐?可再看宝钗,却似乎并未动怒。
薛宝钗轻启朱唇,缓缓说道:“我想让睿哥儿日后多多帮衬我哥哥,想必你对我哥哥的为人也有所耳闻。”
王睿原以为宝钗是要自己帮她的忙,没想到却是为了薛蟠。可既然已经应下,哪怕前面是个火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跳了。王睿说道:“我自当尽力而为,能帮的定会帮。”
薛宝钗闻言,笑颜如花,说道:“多谢睿哥儿。”
王睿此时方才留意到,宝钗身边多了一位陌生的丫鬟。莺儿他是见过的,可这位却是眼生得很。只见这女子眉心有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
香菱见王睿盯着自己,心中不禁胡思乱想,想着这位公子会不会要了自己去。
薛宝钗见状,赶忙给王睿介绍道:“睿哥儿,这位是香菱,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着。”
薛宝钗原以为王睿是贪恋香菱的美色,其实并非如此。
王睿想起原着中香菱的身世,她本是甄士隐的独生女,名唤英莲。幼时的英莲生活幸福美满,全家人对她宠爱有加。
四岁那年的元宵佳节,因家奴霍启的一时疏忽,被拐子拐走。此后,她被拐子藏匿在偏僻之处,竟认拐子作了亲爹。
寻思着若有机会,定要促成这父女团聚,成就一番美事。
王睿望着香菱,温言说道:“这位姑娘和我一位故人的夫人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