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子时已至,御书书房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道清瘦却透着威严的身影端坐在椅子上,正是元熙帝。
戴权恭谨地说道:“陛下,今日齐国长公主派人传信,说不过来参加宫宴了,不过她让王睿代替来,并让王睿坐在原属于她的位置。”
元熙帝听闻,眉头微微皱起,历来宫中举办盛宴,无论皇妹来与不来,自己都会诚心相邀。即便她不来,也定会单独为她留下一个上好的位置。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朕准了。”
戴权紧接着又道:“陛下,刚刚西南八百里加急传来一个坏消息。”
元熙帝神色一紧,急切道:“什么坏消息,速速道来。”
戴权知此消息定会让元熙帝震怒,但职责所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西南方腊等乱贼攻占了镇西郡治下的一所县城,将大小官员基本屠杀干净,还大开粮库,引得百姓疯抢,如今方腊的势力大增。”
元熙帝闻言,怒不可遏,猛地拍案而起,怒喝道:“罗余谋真是个饭桶!就不能为朕好好分忧吗?东北有金人虎视眈眈,江南有白莲教兴风作浪,西南二十几万的军队居然打不过方腊那不到三万人马,朕看他是不是想拥兵自重!”
戴权心中也甚是忧虑,西南川渝之地,乃天府之国,土地肥沃,人口众多。一旦被方腊占领,凭借其险要地势,操练兵马,局势可就危险了。
嘴上却赶忙安慰道:“陛下息怒,方腊在西南素有威望,宣称自己是前朝后人,蛊惑百姓,与官军交战时,打不过就躲入深山老林,踪迹难寻,罗大将军想必也是有诸多苦衷啊。”
元熙帝满脸怒容地坐了下去,被这些烦心事搅得心烦意乱,说道:“如今正值冬日,罗余谋未能严谨防范,朕此次暂且饶他一回。若再有下次,就让他卸甲归田,莫要倚老卖老,毫无半点功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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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和宫内,华彩熠熠,帐舞蟠龙,似欲腾飞九天;帘飞彩凤,仿若嬉戏云端。金银焕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珠宝闪耀着绚烂耀眼的辉芒。鼎中焚着百合之香,香气袅袅,沁人心脾。
此时殿内已然人满为患。但王睿却丝毫不担心,宫廷宴会,座次安排皆有严格的规矩,怎会没有自己的位置。
这宫宴可不是随便什么官员都能参加的,五品官员只是堪堪够到门槛,能否获得邀请还犹未可知。通常来说,四品官员才有较大的机会受邀,此外,还有开国功臣的后代以及王公贵族携夫人一同前来。
王睿心中鄙夷的上司封晟也来了,不过只是个五品官,位置很是靠后。
看到王睿前来,封晟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王大人,您怎么也过来啦?按照以往,您可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王睿今日可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自从认清了封晟的真面目,对封晟早已厌恶至极。当下毫不客气地回道:“我此次乃是受陛下相邀,被安排在了上位,有幸瞻仰陛下的天威。”
封晟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你姑且吹牛吧。”
不过能进入宫宴,身上必然带有请帖,封晟仔细一想,感觉王睿说的或许是真的。
王睿才不管封晟怎么想,区区五品官职,在寻常百姓眼中或许如同高不可攀的山岳,但自己背后可是有元熙帝和齐国长公主撑腰。昂首挺胸,径直朝着自己的好位置走去。
程知儒的位置和王睿靠得很近,与程知儒同坐的还有程景行。程景行作为礼部尚书的嫡子,参加宫宴自然是顺理成章之事。
程景行如今在翰林院学习,过段时间才会被派往地方任职。
王睿走上前,抱拳行礼,微笑着说道:“子轩兄,幸会。”
程景行连忙回礼道:“公瑾兄,有礼了,是不是陛下让您坐这个位置的?”
王睿微微一笑,自然不能说是齐国长公主强行让自己来的。嘴上却说道:“天意使然,不过也好,程相公就坐在隔壁,我也好等与您痛饮一番。”
程知儒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岂能看不出王睿背后有着强大的后台?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人既有能力,又有强硬的后台,还能够实实在在地办事,王睿就是这样一个人。
此时,元熙帝尚未到达现场,众人都不敢肆意畅饮,只能浅尝辄止。
不过,喝一点酒并与同僚们轻声交谈几句并无大碍。
看到这种情况,程知儒笑着向王睿介绍了在场的一些朝中大臣。
毕竟在京城当官,总要见见这些官员的真实面目。
除了内阁大臣之外,王睿还见到了北静王和牛继宗等世袭权贵。
顺着程知儒的指引,王睿看见一个熟人。
当初在庆丰楼撞了自己,而且没有道歉,正端坐在上位。原来是金国人,怪不得态度那般嚣张。
王睿不禁皱起眉头,问起程知儒:“程相公,这金人也被邀请在这场宫宴吗?瞧着他们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似乎不太友善啊。”
程知儒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公瑾,此次宫宴我参与操办,对金人之事略知一二。接待金人乃是礼部负责,”
王睿心中暗自不满,说道:“这金人在我朝如此嚣张跋扈,不知陛下究竟作何打算。”
程知儒赶忙说道:“王大人,此事不可妄加揣测,一切还得看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