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域外天魔已现，何不联手诛魔？”
周帝高举双手，脸上似是有着狂热：
“为了引出天魔，我大周死了数千钦天监天官，气运被削去三成，不久后更会死一个儒家亚圣，百万生民。”
“如今既然天魔已现，那就说明朕是对的！”
“朕所作所为，无愧天下万民。”
周帝说的兴起，但其他人的反应却是平平。
人潮前的王夫子，更是吐着血，再度汇聚起万民怨气、煞气，以及天地间的寂灭之气，再度凝了一把略显虚幻的民意刀出来。
“暴君，天魔不过是你横征暴敛，将天下百姓视为猪狗的理由罢了。”
高举双手的周帝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蚌埠住了，一脸错愕地看向了不久前，可以让自己托付大人的忠臣。
只见骨瘦如柴的王夫子浑身黑气缭绕，枯瘪的须发迎风摇摆，全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睛灼灼生辉。
“天魔又如何？”
“这大周在你们刘家统治下已经没救了。”
“与其让大周百姓生生世世为你刘家当牛做马，不如让那天魔屠了个干净。”
说到这里，他又“呸~”地一声，把一口血沫吐到了金碧辉煌的皇城大门上。
“儒门弟子听令。”
“若还有继往圣之绝学，承生民之大任，臻圣贤之至境之心，那就随某一同掀了这大周。”
“天下，不是刘姓一家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嘭~”
随着王夫子音落，天街一头紧闭着大门的国子监突然门户洞开，一个个披麻戴孝，浑身气息低迷的国子监学子大步走出。
透过大门一角，可以看到国子监内假山倾覆，楼房倒塌，大地之上满是沟壑，沟壑里偶尔还能看到一抹血迹。
又见那些儒门学子们身上乳白色的浩然正气一动，分开形如枯槁的人潮，大步朝着皇城前走去。
每踏出一步，他们的面容就憔悴一分，身上的浩然正气也黯淡一分。
等来到王夫子身后以后，九百年不过三八的儒门学子已经满头华发，面似老叟。
身上冒出的浩然正气更是变得漆黑无比，散发着不祥气息。
只见他们来到王夫子身后以后，先是双膝跪地，对着周帝无声一拜。
拜后，他们又起身对着王夫子行了一礼：
“愿随夫子血祭玄黄，愿顺天下万民之意，覆灭大周，为万民请命。”
言罢，他们齐齐削发，割耳，剐眼，断指。
周身漆黑的浩然正气涌动，带着他们之决绝，化作长河，融入了王夫子手里的民意刀。
随着虚幻的民意刀逐渐化做真实，周帝的瞳孔逐渐扩张。
他伸出双手，颤抖着指向城下之人。
“反了，反了！”
“覆界天魔就在神都之外，尔等不思为国效命，反而为了一群刁民就想灭了我大周？”
站在城下紧握着民意刀的王夫子形如枯槁，气若游丝，但眼神依旧明亮，举起民意刀的动作也干脆利落：
“吊民伐罪，天授之理也。”
说到这里，王夫子松开了手里的民意刀，任凭它飞到了人群上空。
看着那依旧在吸收着万民怨气的民意刀，王夫子突然笑了一下，随后有血泪从眼中落下。
“陛下，您看到了么？”
“这大周的怨气，连民意刀都吸不尽。”
悲呛一句，他又双手抱拳，对天一礼：
“圣贤在上，儒门王明阳，今以百万生民之血，三千儒门学子之魂，血祭玄黄，聚无量怨气，吊民伐罪，恭送大周归天。”
音落，又一阵清风吹过王夫子。
清风吹起衣摆那一瞬，王夫子的身体突然溃散了开来。
溃散成了无数细小的烟尘，随风融入民意刀之中。
其后九百入门学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苍老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抱拳，弯腰，对着王夫子消失的地方一摆。
“儒门学子李天明，愿以身以血以魂以魄血祭玄黄，吊民伐罪，送大周归天，天地鉴之，玄黄鉴之。”
“儒门学子周万全，愿以身以血以魂以魄血祭玄黄，吊民伐罪，送大周归天，天地鉴之，玄黄鉴之。”
“儒门学子李信、姚乐、陆凯荣、韩虎生、宋文晋...”
“愿以身以血以魂以魄血祭玄黄，吊民伐罪，送大周归天，天地鉴之，玄黄鉴之。”
随着王夫子带着九百儒门学子化作飞灰融入民意刀，他们身后形如枯槁的万民，顿时笑了起来。
“夫子和诸位大德先走一步，在下随后就到。”
“我等下九流，传承有限，无法以意沟通天地，以念交织玄幻。”
“然，我等虽位卑，血却热。”
“生来三十九，未曾昂首看天阙，今日便以我血溅玄黄，以我之命，换大周天倾。”
“兀那天魔，看好了，我等玄黄之民，何等性烈。”
“今日先灭暴周，他日若天魔入侵，祸我玄黄子民，我等后人，亦可以命换之。”
“飞花舞，柳絮散，何时成家？天地以民为刍狗，为何成家？今以我之命，换天地清明，后世之太平，算德否？”
“满山红，丹心映碧空，似血杜鹃啼不住，燎原烈火照苍穹，父亲，孩儿与诸君灭周，可算为您报仇乎？”
“太史令，尔当如何落笔今日之事？”
... ... ... ...
神都城墙外，白术愣愣地看着皇城外那百万百姓喊出一句话，然后拿出一把利器，毫不犹豫地捅向自己心窝。
看着他们笑着，哭着，哀嚎着，欢庆着，如同麦子般一片片倒下。
看着无尽鲜血鲜血汇聚在白玉天街上，散发着不祥气息。
看着那汇聚了无数怨气，煞气，寂灭之炁的民意刀，带着天下万民之愿，似缓实快地划过周帝脖颈，最后融入皇城上的气运神龙体内。
看着那皇城城头，那本该不可一世的大周神帝冠冕破碎，衣袍腐朽，皮肤褶皱，眼神昏朽。
看着皇城上本就满是裂痕的气运神龙在一声悲鸣中化作无数红色流光，散向四面八方，须臾间就不见了身影。
“咕咚~”
咽下一口卡在喉咙里的唾沫，白术想说什么。
但仔细想想，好像以他‘域外天魔’的身份，说什么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