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浓郁,痛苦的喊叫声越来越微弱。
不可一世的容欢郡主,如同被剥去华丽外衣的鸟儿,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
她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随着她不停的惨叫,鲜血混着口水滴落在地。
左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手筋悉数被挑断,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使她的整只手血肉模糊;
她的右手虽然完好无缺,可手背却被匕首抵住,随时都会遭受同等命运。
于何淳熙而言,身体上的痛不过冰山一角,远远不及被践踏的屈辱,以及手脚被废的绝望。
她是高傲尊贵的容欢郡主,双腿被萧珺翎废掉不说,如今双手也将全被废掉。
尊严全无,生不如死!
宗德女帝等人闻讯赶来,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眼中皆划过震惊。
场面变的更加紧张凝重。
曲商时似无所觉,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刀面映照出曲商时冷漠无情的脸。
他狠辣又利落地挑断何淳熙的右手手筋。
“啊……”何淳熙的惨叫已有气无力。
“我的宝……”
澄乐皇子的哭嚎划破天际,跌跌撞撞的跑向何淳熙,却不敢轻易触碰何淳熙,流泪的眼中情绪复杂,有心疼,又惊恐,还有愤恨。
“曲商时,肆意伤人,你可知知罪!”
宗德女帝的声音低沉威严,回荡在宽敞的狩猎场上。
曲商时缓缓站起身,匕首上的血迹未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血花。
血滴尽,匕首干净如初。
曲商时双膝跪地,直视着宗德女帝,毫无畏惧的道:“陛下不问事情原由直接问罪,是否有失公允呢。”
“无论原由为何,不是你伤人的借口。”
“按照陛下的意思,有人想杀我,我还得感恩戴德?可这样定人生死的权利,这个世上除了陛下谁都不能有。”
曲商时的话清晰有力。
宗德女帝被戴了高帽子,虽然对曲商时仍旧不满,语气倒软和了几分:“你且说来听听,孤自会公平决断。”
曲商时刚想开口,宗德女帝道:“等等。”
随后,她对南宫木栖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孤安排人送太女回别院。”
宗德女帝如此说,南宫木栖不能拒绝,便点头道:“多谢陛下。”
南宫木栖深深看一眼曲商时,未得到对方的半分眼神,便转身带着南宫寒和使臣走了。
澄乐皇子招呼士兵抬何淳熙去治伤。
曲商时道:“何淳熙不能走,她得留下来对峙。”
澄乐皇子顿时难忍,骂着扑向曲商时:“贱人,我要杀了你……”
宗德女帝喝道:“住手!”
澄乐皇子跌坐在地上,爬过去抱住宗德女帝的腿,哭着道:“皇姐,你要为容欢做主啊……”
“成什么样子!”
宗德女帝眼神示意然苏。
然苏立马上前搀扶澄乐皇子:“殿下,此时不是哭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给容欢郡主诊治。”
“是,对……”
澄乐皇子顿住哭声,起身又朝何淳熙跑去,然苏紧跟在他的身后,在他险些跌倒时扶一下。
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给何淳熙缝合伤口,包扎手腕,当下没敢说何淳熙的手废了。
何淳熙窝在澄乐皇子怀里,疼的直哼唧:“父君……疼……”
澄乐皇子心疼的不停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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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曲商时对女帝道:“在场的人都是证人,臣子实乃自卫之举,何淳熙射箭意图谋杀臣子,害得臣子跌下马,翎王女为救臣子而重伤昏迷;
陛下,臣子长在江湖,不懂那些弯弯绕,只知道有仇必报的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宗德女帝道:“自卫也需有个度,她的双手若废掉,岂能用自卫了事。”
曲璃立马跪到曲商时身旁,对着宗德女帝额头抵地:“陛下,小儿在江湖养的性子野,是臣对他管教不严,子不教母之过,请陛下准臣带他回去管教,所有责罚臣愿一律承担。”
曲商时看着曲璃眸光微闪,心里想着此事得快点解决,不然怕萧珺翎忍不住撂挑子。
他开口道:“陛下,天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何淳熙欲置臣子于死地,臣子伤何淳熙自卫过重该罚,那何淳熙导致王女重伤又该当何罪?郡主总归不能大了王女去;
臣子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翎王女是陛下亲封的南征将军,如今当着南疆国的人面前,南征将军被重伤昏迷,南疆太女回国后会不会想反扑……”
“够了!”
曲商时的后几句话正扎到宗德女帝的心坎上,宗德女帝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沉默须臾,开口道:“珺翎与容欢受了伤,此事待二人康复后,再另行责罚,你们起身吧。”
“谢陛下恩德。”
曲商时先站起来,再去搀扶曲璃,手偷偷在她胳膊上捏了捏。
曲璃面上只当不知,手却偷偷拍了拍曲商时的手。
母子两人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翻篇!
澄乐皇子自然不甘心,泪眼朦胧的看向宗德女帝,声音嘶哑狠厉道:“皇姐,曲商时没有受伤,他必须受到惩罚,他伤了容欢的手,我要砍掉他的双手。”
话落,他看向周围的士兵,呵斥道:“还等什么,给本皇子剁了曲商时的手。”
宗德女帝道:“澄乐!孤还在此,你便越过孤下令,你是想造反不成!”
“皇姐,澄乐不是……”
“孤已做了决断,你想抗旨不成?”
“澄乐不敢!”
澄乐皇子微垂着眼睫,挡住了眸中的狠戾,明面上不能罚曲商时,但他可以私下弄死曲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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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德女帝去看了萧珺翎,太医言:“翎王女殿下脉搏混乱,受了很重的内伤,之后得精细着养,否则落下了病根,恐怕再不能练武了……”
只一句不能练武,便让宗德女帝破了防。
北启不需要只知吃喝玩乐的郡主,不需要深受荣宠的后宅皇子,但需要骁勇善战的南征将军。
在这一刻,宗德女帝心中已有了选择。
宗德女帝不知道何淳熙的胡作非为吗?她当然知道,只是皇权至上,何淳熙弄死的人无足轻重罢了。
那些罪责可大可小,可如今,何淳熙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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