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习惯了被呵护,被疼爱,完全不知道这些需要回报,渐渐,人们也默认了这种行为。
傍晚,沈烨躺在床上睡觉。
时锦和从公司回来,看到客厅没人,径直回了房,看到捧着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愣神的温曦,目露疑惑,操控轮椅过去:“在想什么呢?”
听到声音,温曦擦去眼角的泪,摇了摇头:“没什么。”随即举起手里衣服,期待在眼底流转:“好看吗?”
时锦和视线落在那天青色旗袍上,上面朦胧的烟雨图几处以刺绣呈现,更显立体逼真,盘扣走线精致,其他地方也是恰到好处,不论款式还是颜色,都很衬温曦。
他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好看,你之前那套中式首饰可以给这衣服点睛。”
“是吧,她送的。”温曦说完,眼底流露出两分落寞,剩下八分是欣喜:“念念怕是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吧,更别说这么细致的尺码了。”
时锦和一愣,视线再次看向那旗袍,一时不知该以什么情绪去表达。
装样子谁都会,但装成这般细致入微,若说无心,倒显得假了。
“这衣服是尤溪阁的,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这么合适的,她说准备了很久,我信了,生辰宴就穿这件吧。”
说罢,温曦拿起衣服迈步走进衣帽间,眼里闪过的柔情不带半分杂念。
时锦和坐在原地,心里闷闷的,蓦地,一声轻叹从他嘴里冒出。
时间一晃,温曦的生辰宴如期举行,对比往常,这次更加气派,庄园草坪上,长桌红毯,鲜花美酒,气球悬于四周,步入夏日,周围种植的鲜花开了不少,
漂亮的蝴蝶在花丛中与蜜蜂结伴飞舞,受邀前来的宾客,纷纷送上贺礼,门口时瑾站着,沈烨则坐在椅子上,见到长辈起来一下。
“姐,要不你进屋吧,这一起一坐的,别把刚养好的伤口又整坏了,吃药什么的对身体也不好。”时瑾语气关切,站在沈烨旁边,轻声低语。
沈烨倒没觉有什么,进屋要跟时家、温家的亲戚攀谈,那样更累:“没事,我哪有那么弱,以为我是你啊。”
时瑾撇了撇嘴:“又扯上我了,就不该关心你。”
没等沈烨说话,温曦身着天青色烟雨旗袍从侧面走来,手腕处青色珠串与之搭配,长发用玉簪半扎起,尽显温柔端庄。
“进去休息吧,这里有小瑾,你伤才好没多久。”
沈烨:“不累,别让人觉得咱们时家没规矩。”
“哇,妈,你这衣服之前没见你穿过啊,好好看!”时瑾凑上前打量:“简直为你量身定做的。”
温曦看了他一眼,拍着沈烨的肩膀,语气有点小傲娇:“就你会说,这是你姐姐买给我的,当然合适。”
“啊嘞?”时瑾不敢相信:“姐,你怎么偷偷准备礼物呢?我这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学习的人,都没时间,要不,妈妈,回头给你写个小作文?或者我多拿点奖状回来,让你脸上更加有光!”
说到最后,时瑾颇为自豪,完全没想过,好好学习最大的受益者一直都是他自己,温曦也从没要求过让他学到什么地步。
温曦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儿子,内心思绪复杂,一个外人,要扮演别人,每日要学习别人的课程,小心翼翼应付一切,都能挤出时间去安排礼物,且不随意。
可自己的孩子,却只会说没时间,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这让她如何不比较,不心寒呢?
见她不说话,时瑾不明所以道:“妈,你怎么了?难不成被我感动到了?”
温曦收回思绪,不耐烦地推开他:“是是是,感动,感动,赶紧站好迎宾。”
时瑾嘿嘿一笑,温曦低眸去看沈烨想让她进屋休息。
这时,时瑾的声音从旁传来,打断了她的话语。
“妈,司瑶姐他们来了,还有那位齐夫人。”
温曦、沈烨同时望去。
视线穿过人群,沈烨看到了那位被时瑾多次嫌弃的齐夫人,瞳孔骤然一缩,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呼吸仿佛都停了。
周遭杂乱的声音在她耳里变成嗡鸣,记忆中的容颜在此刻对上了号,却又那么模糊,顾司瑶等人走近了她都没有反应。
“温姨,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喜欢。”顾司瑶身着宽袖长裙,遮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周身散发出的气质更偏柔和,旁边云亭递上礼物。
温曦笑容温和,时瑾顺势接过礼盒:“有心了,身体还好吧。”
顾司瑶:“还好,医生每周检查,胎儿很健康。”
“那就好。”
方黎这边也将礼物交给了时瑾,温声祝贺:“时夫人,生辰快乐,您今日这身很是衬您呢。”
“是吧,我女儿送的。”温曦说完,几人目光同时落在了沈烨身上。
而此刻,只有方黎对上了沈烨的目光。
“时小姐真是孝顺,这衣服材质一看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准备好的。”方黎手边挽着齐晚吟,没有察觉沈烨此刻的情绪变化,继续说:“之前本想去病房看看你,
但我女儿身体突感不适,只在门口匆匆看了眼,今天算是初次见面,你跟时夫人眉眼间倒不像我跟我女儿,她更像他父亲,你更像时夫人。”
众人的注视让她回神,沈烨眼睛一眨不眨,掌心攥紧,疼痛迫使她冷静,站起身,嘴角勾起弧度,轻声打招呼:“齐夫人,久仰大名。”
方黎一愣,有些诧异她这话,但没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我女儿跟你年纪差不多,但做事啊,还差你好多,之前就跟时夫人说过,我女儿要是有你一半懂事,
我也就省心了。”
“妈,我也很懂事好不好?”齐晚吟撇着嘴,一脸不服气。
方黎笑着看向众人打趣道:“看看,说两句还不乐意了。”
温曦、顾司瑶笑得无奈,时瑾在旁不以为意。
沈烨视线挪到旁边撒娇的齐晚吟身上,心里原本筑起的堡垒,似乎突然崩塌,一股酸涩充斥全身,可理智让她表现不出来。
也无人注意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