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沈青棠整个人更懒了,加上雪下得更大,她就更不爱动了。
前阵子着了风寒,好不容易养好了身体,她再也不要生病了。
怀着孩子还生病,那简直就是折磨。
“小姐,我们今日出门吗?”
惊雪带着蟹黄粥进来,她的眼中神采奕奕,她很想出门。
“不要。”
沈青棠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她。
春月到来之前,她都不想轻易出门了。
“可大夫说小姐要多走走。”
惊雪垂眸,她总记挂着大夫的话。
虽然小姐还没有到日子生产,但大夫既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我冷。”
沈青棠也不是想一直躺着,自从上次着了风寒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畏冷了。
她的身体到底比从前差了些。
“那我们等雪停再出门?”
惊雪试探性的开口,现在下着雪,倒也不能出去。
“好。”
沈青棠到底妥协了。
“我饿了。”
她看着惊雪手中的托盘,眼中满是惊喜。
是她想吃的蟹黄粥吗?
“小姐快趁热吃。”
惊雪最爱看自家小姐吃东西了,那样她会很有成就感。
可让她意外的是,小姐吐了。
“呕。”
沈青棠的面色都白了,因为呕吐,她的神色看起来很糟糕。
“小姐怎么了?”
怎么又吐?难道粥有什么问题?
也不怪惊雪大惊小怪,毕竟小姐已经很久不害喜了。
“没事。”
沈青棠也摸不准自己怎么了,不过她不担心,她猜测是因为害喜?
她略微有些惊讶,她的肚子都要五个月大了,居然还会害喜吗?
真神奇。
但这碗粥,她怕是吃不下去了。
罢了,不吃了,没胃口。
“小姐还想吃什么?奴婢去买。”
惊雪见她不吃,知道她是没有胃口。
“我想吃剁椒鱼头,麻辣豆腐。”
这是她暂时想吃的,想到辣椒,她的舌尖都麻了些。
好想吃。
“奴婢去买。”
惊雪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也不觉得麻烦。
只要小姐和小主子能一直好好的,她就开心了。
只是小姐这次为何想要吃辣的东西?
酸儿辣女,小姐的肚子会是小小姐吗?
惊雪的思绪紊乱,她也不懂,小姐的口味一直都在变化。
算了,不想了,等孩子生下来就知道了。
赤雪见人要出门,主动的上前。
“出门?”
他站在院门口,雪花落在他的头顶,惊雪忍不住的踮起脚尖,将伞往他那偏了偏。
她想不通,赤雪怎么那么爱淋雪?
惊雪到底将小姐想吃的东西告诉了他,让她更意外的是,赤雪要去帮她买。
“回去。”
他让她回去。
惊雪一时没回神,等她缓过来的时候,人早已走远。
她只能回了房间陪着小姐。
沈青棠依旧恹恹的躺着,她的手中虽然捧着话本,但她的心思其实没在上面,她在想事情。
阿娘的忌日要到了,她也得准备些东西好祭拜她。
沈青棠的亲生母亲步鸢虽是沈父的妾,但她死后却没有进许家的祠堂,而是供奉在了京郊某一个不起眼的寺庙中。
她离开汴京的时候当然也将她的牌位带来了。
虽然如此,但步鸢的尸身依旧在汴京。
她要是想去祭祀,那势必要回到京城。
可回去的话……她说不定会碰见……陈策安。
她不是很想碰见他。
沈青棠假死离开快三个月了,这是她第二次真正意义上想起陈策安。
也不知道人现在过得如何?
他的生活没了她应该回到正轨了吧?
沈青棠并不觉得陈策安会因为她而过不下去,更不会觉得他剃头为僧是因为她。
他们相识不过几月,她自信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本事可以让一个男子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何况这个人还是以往动不动对她冷冰冰的陈策安?
她可从没忘记陈策安以前想杀她这件事。
沈青棠想到这里,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管陈策安如今如何,都不关她的事情。
她和他,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这话这样说也不对,她和陈策安,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关系。
她虽是他的妾室,但连官府的纳妾文书都没有,他们也不曾成过亲,自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世间最廉价的东西就是情感了。
夫妻情分才值多少银子?
她和陈策安之间的情感又能值多少?
沈青棠看向了窗外,眼中多了丝丝的淡漠。
她并不喜欢陈策安。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他。
他长的好看,她如果要喜欢,也定然是他的脸。
毕竟,谁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和人?
沈青棠想到陈策安那张堪称漂亮的脸,嘴角弯了弯。
她突然间有些希望孩子像陈策安多些,多漂亮呀~
雪又厚重了几分,惊雪将她的思绪唤回。
“小姐,赤雪回来了。”
她爱吃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沈青棠看着那些东西,确实胃口大开。
她吃着吃着,突然笑了,她想,难道她怀了一个女儿?
这话她到底没有说出口,反正男孩还是女孩,她都喜欢。
……
距离除夕夜越近,沈青棠的状态就更差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她总是做噩梦。
怎么办?
她每次都能梦见陈策安拿着一把匕首要杀了她。
每次睡醒她的后背都是一层汗,她有些惊惧。
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这几天连续做梦,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吗?
不会吧?
难道陈策安知道她故意死遁了?
不可能吧?她的计划那么的严密周全,不可能会被他发现的。
沈青棠想是这么想,但总不能放心。
她捂着心口,感受到心跳越来越快。
她让惊雪叫赤雪来:“你找些可靠的人去打探一下京城那边的消息。”
看看最近陈策安在干什么?
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她的死遁计划?
沈青棠并不知道自己的直觉很准,她也并不知道陈策安已经离开了京城,他正往均州这来。
她看着赤雪出去办事,总算能放心些了。
希望他能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希望陈策安不要发现她还活着。
不过,他就算发现她还活着,应该也找不到她吧?如此想着,沈青棠竟然真的放心了些。
她松了一口气,对,他肯定找不到她的。
均州离汴京还算远,何况天下那么大,谅他也想不到她在这。
沈青棠安慰好自己,她彻底放心了。
她轻轻的抚了抚自己凸出来的肚子,她最近圆润了些,肚子也大了一圈,不过冬天的衣服穿的本来就厚重,只要不仔细看她的肚子,大概也不会发觉她有孕。
“孩子,你可要保佑阿娘,莫让你……爹爹找到我们。”
沈青棠虽然并不喜欢陈策安,但也不会不承认他身为孩子父亲的身份。
她说完,感受到肚子有了些许的动静,她笑出了声。
她知道,孩子虽然还没出生,但有时也会回应她了,大夫说这是正常现象。
……
十二月二十九,陈策安一行人终于到了均州。
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好在终于赶在年关之前到了。
桑槐立刻去安排住宿的事情,陈策安看着大雪纷飞的均州城,他的面色淡淡。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陈策安自己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他在想阿棠。
他看着均州城内挂满的红灯笼,他想,阿棠如果看见,她定会喜欢的。
毕竟她最喜欢漂亮的东西了。
“主子。”
桑槐见人迟迟不动,风雪又大,他怕主子的身体遭不住。
最近主子刚染了风寒,他不能再大意了。
住宿的地方已经安排了,随时可以去了。
“嗯。”
陈策安收回了视线,继续策马往前。
他们到了城内一处还算安静的地方落脚。
这是桑槐早就安排人在均州买下的一座宅子,地处偏僻,与城道隔了好几条街的距离。
陈策安下马进府,虽是第一次来这,但他对这的布局并不好奇。
桑槐跟着他进了书房:“属下还是没有找到地宫的所在地。”
“请主子降罪。”
这么多天了,他当真半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桑槐甚至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阴谋了?
不然他怎么找不到半点关于地宫的消息?
陈策安倒是面色淡淡,他什么都没说,只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
他相信地宫肯定是存在的,只是会藏在哪里呢?
“去查查均州这几个月有什么事情发生。”
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有时候看似寻常的消息,总能给人惊喜,不是吗?
陈策安说完,他歪头看了一眼风雪,头又在隐隐作疼了。
自从沈青棠离开之后,他就总会头疼。
桑槐领命下去,他想,他这次一定要办好这件事,不能让主子失望。
陈策安给自己按头,眼睛半眯,他有些累了。
“阿棠。”
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呢喃这个名字,缠绵又温柔。
可再也不会有一个少女甜滋滋的回应他了。
……
“小姐,今天的雪还是很大。”
惊雪绣着孩子的小衣服,忍不住皱着眉头。
小姐今天本来是想带她出去买春联的,可雪这般大,阻了她们的路。
“没事。”
沈青棠懒洋洋的很,她根本就不在意。
春联明天再去买也行。
反正家里没有长辈,什么时候贴都行。
这个家里,她说了算。
“那好吧,奴婢听小姐的。”
惊雪原本想说不合礼数,但仔细想想也没错。
小姐最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嗯。 ”
沈青棠很满意惊雪这样,她终于能好好的看一会话本了。
今天的话本特别的好看,讲的是穷书生和富家大小姐私奔的故事,给她感动的流泪。
这个穷书生和以前听说过的故事不一样,不是飞黄腾达后就娶公主抛弃小姐,而是一辈子都坚定的和小姐在一起。
不畏强权,不畏权势,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他心爱的大小姐身边。
后来他成了天下第一的权臣也一如既往的爱着小姐。
这个故事真是让人感动。
沈青棠看完还想再看一遍,可惊雪不让她看了。
“小姐的肚子都大了许多,不能一直这般躺着了。”
惊雪的胆子越来越大,都敢管着她了。
“……”。
沈青棠到底妥协,她看了一眼屋外,雪依旧在下着,她下床在房间内随意走了走,就当是运动了。
这一天,雪几乎没有停过。
一直到除夕这天,雪终于短暂的停下来了。
沈青棠睡眼朦胧,她任由惊雪帮她打扮。
今天是除夕,她们身上都是新衣服。
沈青棠穿了一套浅绿色的裙子,外套了一件同色系的斗篷。
“小姐今日真好看。”
惊雪看着镜子中的人,都止不住的愣了愣。
小姐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
“就你会说。”
沈青棠确实开心,又笑了笑:“走吧,我们去买对联。”
除了买对联,她们还有好些东西要买。
除夕夜的团圆饭都不知道吃什么呢?得买些食材回去,她今晚有点想亲自下厨。
……
“主子,均州这两个月除了如来酒楼和福来酒楼闹出的事外,并无其他。”
“如来酒楼被福来酒楼算计,已不再开门迎客。”
“如来酒楼的东家也换了一个。”
能在这么紧的时间就将酒楼买下,而且还不怕得罪福来酒楼,其中怕是有猫腻。
陈策安也想到了,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地宫,会不会就在如来酒楼的下面呢?
看来不止他和太子知道地宫的事情。
有趣,如来酒楼背后的新东家,是谁呢?
“听说是一个男子,名唤赤雪。”
桑槐有些不确定,他的头低垂着。
“嗯。”
陈策安不关心人的名字,只用手轻叩着桌面。
“今天是除夕?”
就在桑槐正胆战心惊的时候,就听见陈策安说了一句和刚刚话题不符的话。
“今日是除夕。”
他刚刚说完,就见陈策安出门了。
他不知道主子要去,他也不敢问,只能跟着。
可能是雪停的原因,也可能是除夕的原因,今日街上人异常的多。
陈策安进了茶楼,他漫不经心的看着下面人来人往。
他抿了一口热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门坐在这。
一直到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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