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宁煜脑海中的,却不是那金身佛祖,而是一只赤炎流金所制的赤色玉兔。
正是宁煜白日与姜羲禾三人分别时,用自身刀意所雕刻的那一只。
“这是为何?”
他的脑海中,开始不断浮现姜羲禾的身影,从刚开始自火堆旁遇见那啃着玉米的小身影。
到她目不转睛的看向剪纸摊时流露的那番喜爱之色。
随后又到了宁煜为她买了一只玉兔剪纸,那笑容开心得似一朵花儿般,将这玉兔剪纸举在手中,紧握不放。
后来离开坊市,他们一人牵马,一孩坐于马身之上,慢步走向城门。
姜羲禾此刻仿佛来到了他身边,再次朝他说道:“大哥哥,我相信你肯定会成为绝世高手的,这是娘亲教我的相术,一点不会错的。”
“一点也不会错的”
只是忽然,小丫头水汪汪的眼睛,竟流出一丝泪珠,自脸颊两侧滑落。
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开始冒出一缕缕鲜血,将她的脸庞埋没。
“羲禾,你这是怎么了?”
宁煜忍不住想从这诡异幻象中醒来,他猛然睁眼,但看到的却不是那金身佛祖。
而是姜羲禾被一群黑袍妖人绑在一口大鼎之上,她的心口处被挖开,流下一滴滴心头血。
而那老刀客满身鲜血,身上命中数刀,倒在地上,没有半分声响,已然生机逝去。
那美韵妇人则跪倒在地,不断这祈求着为首的黑袍老者,放过她女儿一命。
但周围人面对这般场景,却是纷纷邪恶大笑,仿佛那噬人的妖魔般乱舞。
“不对,不会是这样!”
这时的宁煜眸中燃起一道璀璨的金泽,他朝眼前景象怒斥说道。
那眸光似一道仙神降世,扫过之处,黑袍妖人纷纷被宁煜的金色眸光消散。
金光所到之处,妖人纷纷逃窜,但有一黑袍老者却祭出一道黑雾气机与宁煜的金光对抗。
虽不敌宁煜,但他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朝宁煜开口嘲笑道:“你救不了她的,心血已损三分过半,就算你杀了我,她也活不了。”
“死!”
随着宁煜一言杀意而出,那黑袍老者被其镇杀!
待场景里再无一位妖人时,姜羲禾似乎也察觉到了宁煜,她的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开,眼中满是泪花。
她看向眼前的宁煜说道:
“大哥哥,你…终于…来……了”
小丫头的脸上硬挤出一抹微笑,她不想让宁煜看到她凄惨的模样。
但那心口处的伤口却时刻让她疼痛着,她的心头血还在不断滴下,落入那大鼎之中。
而那美韵妇人面对宁煜的到来,不断的哀求着宁煜,让他赶快救救她的女儿。
面对这番景象,宁煜的道心似乎被其动摇,他想要走上前去,但自己的身体却如同被石化了一般,无法动弹。
“羲禾,别怕,我来了。”察觉到自己无法动身救她,宁煜只能出声安慰。
“大哥哥,我的心好疼,有…蚂蚁…在咬我。”
姜羲禾声音的虚弱,缓缓向吐出这句话后,全身再无力气,那扎着羊角辫的额头开始微微下垂。
“羲禾别怕,大哥哥马上就到,很快就救你出去。”
宁煜有些焦急的朝她喊道。
小丫头听见宁煜的声音,似乎精神振作了一些,那低下的头,也微微抬起。
她那半张开的眼眸,朝宁煜传来渴望的目光。
“等我,我一定会来的!”
只见寺庙之中,宁煜周身气息瞬间爆发,那雷之意境如同天降神雷一般化作无数雷霆环绕其周身。
一股如摧山破岳般的威势自他体魄中爆发,席卷四方烟尘。
腰间悬挂的墨玄此刻更是嗡嗡作响,它像是被捂住了喉咙,但却又凭借自己的力量不断挣脱。
宁煜的道心自此刻沸腾如火,似那烈日朝阳燃起,驱散黑暗,照耀夜空。
“明心寺者,实乃澄心明性、悟彻道心之所也。”
那明心寺门口的碑文历历在目,一段段梵音文字浮现在他心中。
“给我破!”
宁煜怒吼一声,这声大吼响彻整座寺庙,如同晴天霹雳般炸响。
惊醒了马棚中的睡觉的墨风,它察觉到宁煜声音中的怒意,瞬间清醒过来,它起身便朝宁煜方向奔去。
而此时的寺庙大殿之中,宁煜的眼前的景象,终于再度化为最初的金身佛祖,而那炉中的三炷佛香,却也刚好燃尽。
问佛之心,又何尝不是在问自心,佛让你看见自己的心,你明了,便是佛之真谛现。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玉手串,那红玉珠身光影,似照应出了姜羲禾那仰着头,双手举着这条手串递给他的那番模样。
他想做那桩事的决心,在此时终于落了下来。
“小丫头,我来了。”他心中默念,起身便要走出大殿。
只是在迈出大殿之时,那中年僧人却手捧一件赤红袈裟,在那殿门前等候。
“施主,这雷雨未停,为何这般急匆匆的出门?”
宁煜面对这解他心事的师徒二人,自是存有几分感激之心,朝其说道:
“有一桩想做的事还没做,趁还来得及,便想回去将这件事做完。”
中年僧人面对宁煜的这番话,虽还是觉得疑惑不解,但老僧却对他早有吩咐。
他将手中的赤红袈裟双手递给宁煜,朝其说道:
“这袈裟是主持吩咐于我,将它交于施主,虽未言有何用处,但还请施主收下。”
“另外,主持还留给了施主一句话。”
那中年僧人将手中赤红袈裟递于宁煜之时,同时口中说出了这句话。
“人生本无命,安能坐叹息复忧愁。”
“欲为之事,当果敢行之,勿惧勿豫。”
宁煜接过袈裟,似乎也有所悟,身形一转,拱手朝这大殿中的金身佛祖拜上一拜。
拜的不是佛祖,是那取香献佛之人。
“多谢大德圣僧赠礼,晚辈还有要事要做,便不久留了。”
他将那似乎内敛佛光道韵的赤红袈裟收下后,便再度起身出门。
“墨风!”
这时的墨风也急忙到来,身形停在寺门之前,等候着宁煜。
宁煜飞身上马,身上炽焰袍燃起法纹,将那落于周身的倾盆大雨瞬间蒸发。
“去临安郡,咱们再送那小丫头一程。”
“明白,保准追上她们!”
墨风无需宁煜再说,霎时间已然催动神通,周身气势暴涨,神通骤现。
只见其脚下猛地升腾起滚滚黑雾,如来自九幽的业火,炽热而诡异,那幽黑的燎原之火,自蹄下蔓延,将周围大雨驱散。
它猛然奔袭起来,如一颗黑色流星坠落,速度之快,竟让周围的景物瞬间化作模糊的幻影,仿佛时间都在它的脚下被急速压缩。
片刻之后,便来到了那处分别的两府岔路,不带任何停留,一人一马自临安方向奔去。
墨风的鼻间焕发道法气机,它在使用神通搜寻着那三人的气息。
虽然此刻的倾盆大雨已然不断冲刷着这方天地,但在这妖族神通前,已然有迹可循。
“煜爷,好像有血腥味。”
墨风的声音虽时有些不确定,但宁煜知晓,它的判断几乎不会错。
“再快点,我就不信追不上。”
他不断催促着墨风,想到那寺中悟心之时的场景,脸色凝聚的神情愈发阴沉。
半炷香时辰过后。
宁煜望着眼前惨死在地的老刀客,那鲜血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他眸中的情绪很是冷淡。
“煜爷,有一股邪味,带着小丫头的味道朝东边走了。 ”
宁煜将这老刀客的尸体收起,冷声朝墨风说道:“继续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脸色愈发阴沉,心中不禁再度担忧起,此前那番场景是否会真的再现。
一路奔袭,这方向也逐渐偏离临安郡府的中心,来到一处偏远地带。
此处是有一片名为阴山的地界,阴山指的不是山,而是这一整片山域。
传闻数百年前,有一位从荡魂山中逃出一位名为阴山真人的真一境修士,来到此处后,创立了一座阴山教。
这阴山教的领地内,皆被称为阴山。
后来因为行事张扬,做事狠辣恶毒,以邪恶手段残害了不少黎明百姓,被几座大宗修士弟子一同灭除。
只是这阴山教虽然被灭,但由于是几宗联合行动,还逃掉了不少漏网之鱼。
导致这邪教妖人似那野草般,在这处地界死了又生,生了又死,虽不时有修士前来斩妖除魔。
可这些妖人却对藏匿有不俗手段,每逢高人前来,便躲得远远的。
长久之下,这片阴山便成了诸多恶人邪修的聚集之地。
甚至有犯了事的恶徒曾言。
“事发了不要慌,往阴山里一躲,数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煜爷,这里邪味儿太重,有些难找了。”
墨风的声音朝宁煜说道,它如今修为太低,这寻人的神通本就不太擅长,此刻有些摸不着那小丫头的味道了。
“去抓个舌头。”宁煜朝其吩咐道,墨风闻言后,便带着宁煜朝最近的一道邪味儿奔去。
半刻钟后,宁煜脚踩着一个神藏境的老道,这老道一身灰袍,身形佝偻,浑身透着一股诡异的阴森之气。
一头乱发如蓬草般杂乱,他被宁煜砍了一只手,手臂血管被宁煜挑开,控制着血液流出,如泉水般直流如土。
宁煜的凌厉刀意压制着他的体魄让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鲜血飞快流逝。
“还想不出来吗,等你的血流干,就没机会再说了。”
察觉到自己的状态越来越虚弱,灰袍老道赶忙朝宁煜开口求饶:
“我说,我说,是阴童山的那帮孙子,他们喜用幼童炼成阴童丹来提升修为,肯定是这帮孙子拐走了那母女。”
“你确定不是其他地方的人?”
宁煜虽是在询问,却又将这老道的另一只手砍下,再度剥开一条大动脉。
“我确定,百分之百确定,求求你了,别放血了,再放我真的要没命了!”
灰袍老道十分凄惨的朝宁煜出言喊道,此时的生机已经削弱到了极点。
宁煜将这老道左手的动脉堵住,却还是留有右臂的动脉流出血液,朝这老道再度询问。
“阴童山在哪?”
“在东南方向,往前走五十里地,看见一座如幼童头颅般的山,便是阴童山!”
见宁煜堵住了一肢大动脉,老道赶忙将那阴童山的地址告知于他。
只是迎来的不是放他一命,而是一道紫色雷光劈下,将其劈成一具黑焦尸体。
“走,去阴童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