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原和方雅琼继续在大洋闲逛着,“你刚才好威风啊,你要是不来,我差点被他们报警抓去了。”梁原打着趣道。
方雅琼心中一叹:“怎么这人都当了副局长了,说话还没个正形呢。不过他这样和我说话,倒是让我觉得挺有趣,挺舒服的。”
方雅琼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却没有理梁原,只是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
梁原看方雅琼不说话,又说道:“你没事吧,刚才在卫生间待了那么久。”
方雅琼听到这,脸腾的一下变的通红,想起刚才在卫生间清理内裤时的窘况,就一阵气恼。
“你要死拉,再说我就不理你了。”方雅琼站住脚,有些气鼓鼓的说道。
梁原刚才问那话的时候还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方雅琼在卫生间待了这么久,害怕她犯病了。此时听到方雅琼的回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问的好像有些不合适,还真让人家女孩子不好回答。
梁原耸了耸肩,说道:“不说了,不说了。”说完,便拉起方雅琼继续逛着。
方雅琼本来想假装生气,让梁原给自己道歉的。但是,看着梁原***,心中就只有甜蜜,就连假装都假装不起来。
两人又走了一段,梁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个手机号码现在只有方雅琼、梁原的家人和环保局的人知道。
周日了,梁原便以为是老姨给自己打的电话。接通之后,没想到是环保局办公室打来的。
“梁局长,我是美玉啊,严局长召集大家回局里开党组会,是紧急会议。”
梁原说了声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本想和方雅琼好好约会一下的,没想到碰到要开党组会,还是紧急会议,莫不是出了什么污染事故?
“雅琼,局里通知开会。”梁原挠了挠头道。
“我送你去吧,正好我也回检察院处理些公事,我手头也好多事呢。”方雅琼点了点头说道。
梁原嗯了一声,和方雅琼下了楼,坐上检察院的车,来到了环保局。
梁原下了车,跟方雅琼说了再见,便往楼里走去。正巧此时杨文军也到了环保局,看着梁原从检察院的车上走了下来,开车的还是个女孩,便上前问道:“梁局,那是谁啊?女朋友?”
梁原不想和他多说自己的私事,嗯了一声后,便问道:“现在开会什么事?”
杨文军低声道:“你还不知道?桥东区和东河县交界的那几百家板场烟筒冒黑烟的事,刚被省台的记者拍摄走,估计晚上就要上省新闻了。严局长正托关系和省台联系,让他们不要曝光了。不过我看很难,这不严局长准备开会研究对策呢。”
梁原点了点头,原来紧急开会是因为这件事。
桥东区和东河县集中了七、八百家的板材加工厂,而且全都属于家庭作坊式的企业。数量多,难以管理。
那些板场就是将自己家的大院改造成一个简易厂房,再购置个o.2或者o.3吨的锅炉就进行生产,工作人员都是自己家的叔伯兄弟。一年下来,一个差不多的板场也能赚近十万块,老板留下个三、四万,其他人也都能分个大几千块钱。
而那些小锅炉的烟筒冒出的滚滚黑烟,已经成为那里的一景。只要从那里一过,就能看到至少上百根烟囱冒的黑烟,犹如黑龙一般往天空而去。
梁原跟杨文军来到会议室后,党组成员除了赵力国之外,其他人全都到齐了。焦美玉也在一旁,拿着本子准备做会议记录。
整个会议室充斥着一股酒味和没有散掉的烟味。严久煦满脸通红,一看就是中午又喝了不少酒。
“人到齐了,开会吧。”严久煦睁着醉眼道。
梁原轻声的问了一下身旁的杨文军道:“怎么不等赵局?”
杨文军冷笑了一下道:“肯定又请病假了。这段时间老赵总是请病假,一个礼拜最少也要请三天。今天又是周末,他肯定不会来了。”
梁原点了点头。
这时严久煦又灌了几口热茶,睁了睁那双眼,不过可能喝的实在太多,那双眼有些睁不动了。
“小焦,你把事情跟大家说一下。”严久煦可能觉得实在是醉的不行了,就先让焦美玉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
焦美玉清咳了一下嗓音道:“下午桥东区环保局给市局打了个电话,说是省台正在桥东区的板材市场进行录制采访。我跟严局赶过去后,正巧省台的记者刚走。听桥东区的同志说,这次来的是省台新闻联播的记者,已经将板材市场冒黑烟的情况如实的录制了下来。估计晚上八点就会在新闻中播放。如果真被省台曝光了,那肯定是我们临北市的一大污点。要是临北市的人民看到了,肯定会对我们环保部门进行谴责。”焦美玉说到这,看了一眼严久煦,没有继续说下去。
梁原看焦美玉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被临北市人民看到,遭到谴责他们不怕。他们怕的是万一被市委书记、市长看到了,那环保局肯定少不了监管不力的责任。
恐怕严久煦这么着急开会,是想研究一下如何跟书记、市长解释吧。要是等到书记、市长看到新闻主动打电话问严久煦的时候,他还拿不出个解决方案,那肯定会被狠骂一顿。
严久煦看焦美玉将情况介绍完了,喘了两口粗气道:“你们说怎么办。”说完,便扫视着众人。
杨文军看严久煦的目光扫了过来,便连忙低下了头。杨文军副团转业到环保局才两年多,在部队根本没接触过环保这块东西,至今业务水平也不是很高。此时更加想不出什么方法解决了。
李怀亮则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纪检书记宋瑞敏虽然也负责一些科室的工作,但是主要工作还是负责纪检监察这块。真要出了污染事故,也轮不到她背这个责任,所以她也不说话,只是拿着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严久煦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李怀亮身上。这些党组成员中,只有他和赵力国是科班出身,自然要先问一下他的意见。
“李局长,这事怎么解决啊。”严久煦又喝了两口水后说道。身旁的焦美玉连忙端起暖壶,给严久煦水杯添满了水。
李怀亮嗯了一声,说道:“我想想,我想想。这问题太严重了,听说开设板场的那几个村,村民的肺都是黑的,有的才十几岁,那肺黑的就像十多年老烟民的肺。很多想当兵的人,身体检查都不合格。这要是都被报道出来,那我们环保局的责任就大了。”李怀亮不仅没有说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还在说着问题的严重性。
严久煦端起刚添满水的杯子,往会议桌上使劲一蹲,热水溅了一桌面。“你想想,你想想。这都什么时候了,都六点了。你还想想?你要不要想到八点,等书记、市长看到新闻啊。现在还说肺黑不肺黑的,有个p用。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了。”严久煦不停的蹲着水杯,桌面的水越溅越多。
严久煦到是实话实话,终于说出了他最怕的是什么。
李怀亮低着头,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然后忽然抬起头道:“要不然把那些板场全关了。”
梁原看到这丝笑意,心中猛然一惊。梁原心中忽然明白了赵力国为什么身体看起来没什么事,还总说自己有病。也明白了为什么党组分工的时候,他会主动卸掉重要科室的工作。更加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隐忍严久煦流氓习气的脏话。原来他就是要等待这一刻,等待出了污染事件后,让严久煦去背负这个责任。
而李怀亮则是扮演一个挑事的角色。只要出了事,就将问题往大里说,自然会让严久煦这个外行越听越紧张。然后趁着严久煦无计可施的时候,再出些馊主意,让严久煦的错误越来越大。
就像李怀亮刚才说的,把那些板场都关了。严久煦要真敢这么做,明天马上就会有上千人将环保局门口给堵了。那些家庭作坊,互相都是乡里乡亲,特别容易抱团,碰到被关停的事,那还不立刻上访堵门口啊。
那样只会让严久煦越来越被动。
现在严久煦就处在了两难的境地。如果听取李怀亮的建议,关停那些家庭作坊。那在今晚书记、市长问话的时候,至少有了解决方案。但事后会不会引起更大的风波,那就只有明日事明日再说了。
但是如果不听取李怀亮的建议,那目前又没有别的办法。等到八点,书记市长看了新闻后,严久煦的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要是事后再解决不好这件事,虽然未必会将他这个局长撤了,但肯定他在领导心里的地位会大打折扣。
环保本来就是个容易出事故的工作,而且出了事故后,范围还会很广。等到今后再出一个类似今天的事,那严久煦就准备卷铺盖走人吧。
这对师兄弟,可真是好计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