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第一次问出口的爱意,没有得到答案。
虽然早有预料,可他还是有点失望。
六年了。
到底要多久才可以确定她的心意?他不知道,他有时候觉得她是爱他的,不然怎么在两人亲热的时候给予主动呢?有时候又觉得她不爱他,因为她总是逃避着什么似的。
江行猜不透她真正的内心。
离开伦敦的前一天,司倾和几个圈内好友聚完之后,晚上单独和高姿见了个面,六年过去,高设计师的名牌依旧名声响亮,可她的灵感开始枯竭,这些年开始渐渐力不从心,也有了退隐的打算。
又或者和司倾一样,想换个生活方式,重新获得艺术灵感,设计出好的作品。
关于司倾,一直是她最得意的徒弟。
“其实我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你会成功。”高姿和蔼的看着餐桌对面的司倾。
“是吗?老师,您从一开始就这么相信我?”司倾微微笑着,略带调侃。
“当然,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司倾摇了摇头,这她还真不知道,便问道:“为什么呢?”
高姿叹了口气,晃了晃高脚杯里的红酒一口仰进说:“人啊,虽然有梦想,但是死磕结果的盲目自信和太注重成功的期待容易会让希望落空,而注重过程的踏实和对成功及失败降低期待的松弛才是拯救自己的良药,这样才不会缺乏重头再来的勇气,以至于过度怀疑自己的能力而放弃。”
高姿定定看着她,笑着说:“而我见你的第一眼,就从你身上感觉到那种从容的松弛,所以你成功我不奇怪。”
司倾没有反驳高姿的夸赞,她确实是个心态平和的人,这一点的确没有让她过度的放弃自己,但是怀疑的话,司倾摇了摇头说:“老师,其实我也并不是你想象得那么从容,这些年在背地里我其实也内耗怀疑过自己的能力,我也并没有那么容易的走出这些坏情绪,如果没有他——”司倾及时止住了话头,似乎觉得江行和她的感情触及隐私,不好说出口。
可高姿已经捕捉到了她的关键词,说道:“他?江行吗?”
既然被她说出来,司倾也不再遮掩的点点头,高姿望着她,眼里有几分羡慕:“确实,这些年他一直陪着你,降低这座城市带给你的孤独,孤独的情绪少了,人的承受能力也就大了,司倾。”高姿顿了顿对她郑重的说:“江行很爱你。”
时尚圈谁不知道司设计师这位年轻有为、皮囊出众、又十分爱她的男朋友。
江行对司倾的爱从不隐藏。
恐怕身在其中的司倾都不知道自己多让人艳羡吧?
高资这位旁观人都如此清楚,她再怎么对他的感情暗藏了那点不信任,可是这六年已经足够让她相信他对她的爱,她又怎么不清楚呢?
她重重的说:“我知道,老师。”
“司倾,要珍惜,你真是幸运啊。”高姿的喟叹里藏着羡慕和祝福。
司倾端起酒杯,和她轻轻一碰说:“老师,你有一天也会遇到良人的。”
高姿却没反驳她的祝愿,反而大方的应承着说;“那我可就借你吉言咯。”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司倾回国的发展,才从餐厅门口分别,等高姿上了助理开来的车,司倾才和江行离开。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们牵着手慢慢踱步在这座待了六年的城市街道,六年,已经足够司倾对这座城市熟悉,离开之际,她内心有几分感慨。
江行察觉到她感伤的情绪,到底是事业起点的地方,还是有感情在的,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说:“姐姐,回去了只要你想来,我们还是可以来这里住一段时间的,也不算完全离开。”
司倾知道他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可即便不是她想来,未来也会因为事业上的合作或者接受看秀邀请回到这里,的确也不算完全离开。
不过生活的重点却已经彻底放在了国内。
“好。”司倾笑着回应他,刚才那点感伤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她催促着江行说:“我们快回去吧,还有些行李没收拾完。”
江行点了点头,紧紧握着她的手往他们住的方向走。
回国的飞机是早班,他们明天起得很早。
到公寓楼下时,江行敏锐的察觉到四周某个地方有人投来视线,他目光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影和街边驻足的多个身影上掠过,那道视线已经藏匿了起来。
消失不见。
“你在看什么?阿行。”司倾见他神情警惕的四处张望,疑惑的问着,也跟着往四周看了看。
并没有什么寻常之处。
江行收回目光,对她温柔道:“没什么,姐姐,你先上去吧,我打个电话。”
司倾皱着眉满脸怀疑的看着他问:“阿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江行虽是笑着,却没有立刻说话,他捏了捏她皮肤细腻的脸颊,不遮掩道:“姐姐,是有一些事,不过是傅家这边的,我能解决,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和我没关系,可是和你有很大关系啊。
司倾想到在伦敦后面这两年他总是派人在暗处保护着她,当时她想着是因为他不在怕她出意外,现在想来或许还有更深的原因。
他怕她因为他出事,是因为傅家那边的原因吗?
都已经到了怕她因为他出事的地步?
他进入傅家这些年危险重重吗?
可他却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反而一直温柔贴心的照顾着她,阿行,这些年,最累的是你吧。
“阿行,在傅家是不是很危险?”司倾担心又认真的问他。
这些年,她很少过问他进入傅家之后的生活,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投入事业的重心太多,一方面是因为她潜意识认为傅怀瑾对江行极度宠爱,江行在傅家根本不会过得差,况且江行在她面前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情绪,好像一切他都处理得有条有序,司倾根本察觉不了他哪里有不对劲。
可现在,他的谨慎太过明显,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他们。
江行看见她眼神里的关心,心里竟泛着一丝甜蜜,话说得也不着调:“姐姐,原来你这么担忧我。”
司倾淡淡斜瞥他一眼,似乎在控诉他的不正经。
那眼神毫无杀伤力,跟个小白兔似的故意装凶,别提多可爱了,江行心里软乎乎的,他笑着认真说:“好了,姐姐,你就别问了,等回国吧,等回国我什么都给你说,现在我们应该去收拾好行李,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赶早飞机,乖乖听话。”
江行都这么说了,显然是不会再多说,司倾也没有再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