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人已尽数带到！”太极殿内，赵安国声音浑厚，禀报道。
    在其身后，足足百来位世家朝臣被押送进大殿内。
    李世民微微颔首，随即看向下方。
    眸光如渊似狱...
    “臣等，参见陛下。”
    “...”
    某一刻，所有世家朝臣尽皆躬身揖礼起来。
    兴许是金吾卫办事太过雷厉风行，有些世家之人甚至连朝服都没来得及穿，更有甚者金吾卫去的时候，还在床上睡觉。
    身上所穿，自是睡服。
    纵观过去，衣衫不整，五颜六色...
    李世民面无平静，静静的观望这一幕。
    “陛下，我等犯了何罪？至于让金吾卫上门抓人？”某一刻，门下侍中王昌上前一步，询问道。
    语气竟有三分强硬...
    闻言，李世民眸光冷然，淡淡道：“身为朝廷官员，无故罢朝休政，你说该当何罪？”
    “朕是判你们藐视皇权还是意欲谋反？！”话到最后，李世民近乎怒吼。
    顷刻间，朝堂皆寂。
    朝臣噤若寒蝉。
    谋反？
    这等帽子一旦扣上，那就不是一件可以轻易揭过的事了。
    搞不好株连九族...
    所有世家大臣，闻言全部跪伏在地，惨呼道：“陛下，冤枉啊！”
    “我等绝没有谋反之意，更没有藐视皇权。”
    “是啊，陛下，今日早朝之所以没来是因为臣感到身体不适，没来得及向您汇报，还请恕罪...”
    “陛下恕罪啊！”
    李世民冷笑一声：“行了，这套说辞朕已经听烦了。”
    “朕若真与你们计较，今日金吾卫押送的地方就不是太极殿，而是森罗大狱。”
    “朕只是想告诉你们，君君臣臣，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江山，朕说了算，你们若要跳，就得做好以身犯险的准备。”
    话音落下，李世民负手走下高台，来到大殿中央。
    这一刻，世家朝臣面色难看...
    望着李世民，眼中无不浮现复杂之色。
    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位陛下根本不在乎他们罢朝休政了？
    不...不会的。
    他在装。
    整个大唐，何其浩瀚。
    下至地方官员，上至京都大臣，环环相扣。
    若是他们不理政事，大唐朝纲，官僚体系必定会崩毁，这关乎民生社稷。
    李世民不可能不在乎。
    念及于此，王昌与封对视一眼，暗自下了某种决心...
    “当日与朕立下赌约的是哪三人？”须臾，李世民淡问道。
    “陛下，这三人分别是门下侍郎王恒远，中书侍郎郑裴，以及已经死去的礼部尚书卢荣达。”长孙无忌在一旁开口回道。
    李世民轻轻点头，淡淡道：“站出来吧，还要朕请你？”
    一语落下，只见人群中，一个浑身发抖的男人正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面色惨白，惊恐万分。
    正是郑裴。
    此刻再也没有昔日的嚣张模样...
    良久后，大殿再无动静！
    所有世家朝臣面色一变再变！
    李世民不禁眉头微皱：“怎么就你一人？王恒远呢？”
    大殿开始出现私语，朝臣左右张望，就是看不见王恒远的踪影。
    “陛下，那你可得问问王侍中了，他的好儿子究竟去了哪里？”这时，秦怀道脸上噙着笑意，走上前来。
    “翼国公莫要胡言，犬子那么大了，老夫岂能日日照看？他去哪里，老夫又怎么知道？”王昌一拂衣袖，面色不善道。
    秦怀道眸光微闪，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道：“王侍中当真不知？”
    “不知！”
    “好吧，本公子就勉为其难帮你将他找出来吧。”秦怀道拍了拍手，随即转身冷然道：“来人，去京兆府大牢，将王恒远带上来！”
    一语落下，朝臣面露震惊！
    王昌更是面目一颤，下意识吼道：“秦怀道，你对我儿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本公子想想啊...打了一顿？用了点刑？哦，对了，还将他一路从兰州城拖到了长安京都？”秦怀道目光思索，认真开口。
    “秦怀道！老夫不会放过你！”
    “错了，是本公子不会放过你才是。”秦怀道面色陡然一冷。
    二人陷入僵持...
    同一时间，太极殿也喧哗起来。
    谈论声不断，大多带着疑惑，不解。
    “王...王侍郎怎么在京兆府的大牢里？”
    “这什么时候的事？究竟犯啥事了？”
    “不过说起来，这王侍郎确实告病假有一段时间了...”
    李世民同样眉头微皱，王恒远被关到京兆府大牢他亦是不知。
    疑惑间，秦怀道的声音再度响起：“陛下，这王恒远乃是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所抓捕的。”
    “昨日，臣与大总管几人到达长安后便直接将其送入了京兆府大牢，本想着今日汇报，眼下看来，倒是歪打正着了。”
    “确有此事，陛下，那王恒远昨日是臣亲自押送进京兆府大牢内的。”这时，李靖也上前一步附和道。
    闻言，李世民微微颔首，淡淡开口：“他所犯何事？”
    “陛下，这是王恒远签字画押的认罪状，你看一下。”下一秒，秦怀道从掏出一张血迹斑斑的纸张，递了过去。
    太监王升见状，连忙接过。
    在李世民面前用手铺开...
    须臾。
    “好胆！”
    “真是好胆！”李世民猛然怒喝。将那一纸罪状直接丢在了王昌脸上。
    继而破口大骂：“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胆敢在兰州城设防，意欲摧毁大炮？破坏此次出征？”
    “两国交战期间，更是出卖大唐军情！”
    “又在大军回京路上，设下埋伏，行刺朕的臣子？！”
    “王昌，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纵容子嗣如此肆意妄为？！”
    “这是谋反！死罪！”
    声声怒喝，响彻大殿，甚至带起阵阵回音。
    王昌面色一阵变化，看着那签字画押，血迹遍布的认罪状，心中一阵绞痛。
    他明白，自己的儿子虽然认罪！
    但，没有将他和封德彝供出来！
    而是将罪，一人全部包揽！
    念及此，王昌跪伏在地，声嘶力竭道：“陛下，臣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定会阻拦！”
    “不过，依臣对犬子的了解。”
    “他定是在见识过大炮的威力后，思及赌约，心生恐惧，这才出此下策啊！”
    “陛下...臣教子无方，甘愿受罚，可臣一生就这一独子，还望陛下念犬子无知，法外开恩呐！”
    王昌老泪纵横，模样凄惨。
    “陛下，求您法外开恩，饶王侍郎一死吧。”
    “陛下，我等甘愿接受赌约，从此交出实权，官降三品....”
    大殿之中，王姓世家大臣此刻全都跪伏在地。
    这一刻，世家大臣尽皆动容，无不感触...
    王家如此，他们也不远了。
    兔死狐悲，莫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