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其实也没有说什么。”
冥夜回忆道：“就是他当时嘲讽我禁锢神族，最终让扶摇实力大跌，造成如今魔界孤立无援的情况。”
“我很生气，气急之下就质问他——难道你不喜欢苏聂岚，不想要她眼中只有你一个人，不想要她心中除你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他们明明是一类人，偏执，又有着极高的占有欲。
他曾看到谢非墨看苏聂岚的眼神中，带着极为可怕的爱意。
之所以说是可怕，因为冥夜看到了当年和他自己一样的欲望。
想要把眼前的这位神族禁锢在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的天地中，成为他唯一的妻子。
他还记得当时谢非墨的神色突然变的很难看，他死死地盯着冥夜，若不是当时魔界需要他来镇守，他相信谢非墨一定是想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的。
他还记得当时青年是这么回答的：“我是很爱她。”
“爱自由自在的她。”
他曾经对此嗤之以鼻，自由自在的她？
说的还真的挺像回事。
他相信谢非墨最终会走上跟他一样的路。
毕竟他们是同类人。
他幽幽地说道：“可惜我跟他终究是不一样的，扶摇不爱我，但是你爱谢非墨。”
苏聂岚轻笑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却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
冥夜舔了舔嘴唇，不怕死地说道：“我听说他死了？因为你死的？”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苏聂岚扇了一个巴掌。
冥夜吐出一口鲜血，有些恐惧的看着眼前的苏聂岚。
他听人说，苏聂岚受伤很严重，可为什么她还有那么高的修为？
苏聂岚冷笑了一声：“管好你自己。”
她对冥夜没有半分好感。
然而冥夜这人偏不怕死：“我还听说——那个小崽子死了？”
苏聂岚突然转过头，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他。
冥夜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不祥的预感来。
他听见面前的女子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冥念是你的儿子？”
冥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然而苏聂岚却转过头，丝毫不在意他的震惊：“你猜猜看，冥念为什么一直会缩小。”
因为他天生残疾，因为他生病了……
冥夜试图给自己找出一个答案来，却悲哀的记起来了一件自己从前疑惑好久的事情——兄长并未有魔妃，冥念的生母就像是从未出现在世上一样。
当初他利用冥念想要让兄长退位的时候，兄长出乎意料地问他：“你真的想要杀他？”
“那你就杀吧。”
那是唯一一次，兄长放弃了冥念，因为是他冥夜要杀他！
冥念可能……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跟扶摇的孩子……
他愣了很久，然后呆呆地问苏聂岚：“念儿呢？”
苏聂岚勾起一抹几乎称得上是残忍的笑意：“你刚刚不是都说了吗？他死了啊。”
冥夜瞪大了眼睛，他整个人几乎瘫倒在了地上。
他说：“你好冷血，在念儿活着的时候不告诉我，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告诉我。”
“你难道没有挚爱之人吗？”话刚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果然，苏聂岚一剑把他扔到了魔界。
“你也说了，我道侣死了。”
“你就在悔恨中，痛苦一辈子吧！”苏聂岚下垂着眼眸，冷声道。
院子里再一次陷入了安静之中，龙檀小心翼翼地蹭着苏聂岚，却看到了苏聂岚正愣愣地看着一个方向。
“我倒是忘记了。”她喃喃自语：“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过。”
血渊。
这个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自从罗刹族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阻挠人进出的阵法，只是血渊口的罡风还在。
之前一段时间一直有人会下血渊去看看，但是这段时间却没有人再下去了。
“听说血渊的下面长出了一根巨大的藤蔓。”有人在茶楼中喝得神志不清，这才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有人不信：“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这人说道：“本来我也是不信的，所以我亲自去看了一眼。”
“真的是漫天藤蔓，都快长到血渊上面来了。”
“听说还有木灵根的修士去看过了，那根藤蔓就是不肯挪开，好像是在护着什么东西一样。”
苏聂岚放下了杯子，然后听到那群人一阵哄笑：“护着东西？还能护着什么？”
血渊早就被翻的底朝天了，除了一块被混沌之气护佑着的禁地，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贝。
罗刹一族就是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生活了数百年。
苏聂岚抱着小小一条黑龙去了血渊。
她在血渊口看到了那一段嫩绿的枝芽。
有一个身穿药谷弟子服的修士蹲在血渊口边上，苦口婆心地劝道：“您要不再往旁边挪一挪？”
“您站着这边，其他人都下不去了，就连罗刹人想要回老家看看都不行。”
“您就稍微挪一挪，腾个位置出来就行。”
苦口婆心半天，藤蔓装聋作哑。
那弟子都有点怀疑自己了，他明明感觉到藤蔓有灵识的呀？
突然，眼前的藤蔓开始了暴涨。
弟子：！！哪句话惹到它了？
幸好它长到一定程度就又停下来了，他定睛一看，发现这根藤蔓竟然停到了一个女修眼前。
女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弟子自觉地挪了挪位置。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修站在藤蔓边跳下去了。
藤蔓好像也没有料到这件事情，手忙脚乱地挪着位置，防止自己碰到了那女修，其中一根最嫩的枝叶还小心地护着女修的身体。
弟子：……
他看着重新被堵上的位置，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张图纸，随即瞪大了双眼。
刚才那个女修，不就是大师兄他们正在找的苏姑娘？
苏聂岚站在第三座墓碑前面，身边藤蔓正悄咪咪地想要缠绕在她身上。
苏聂岚面无表情地推开了藤蔓。
藤蔓顺势捆走了那条黑龙。
龙檀：？
苏聂岚上前将第三座墓碑挖了，她倒是想要看看谢非墨往里面藏什么东西了。
挖了半天，一个玉制的神像出现在了土中。
与外面的那些神像不同的是，这枚神像脸上没有用来遮挡的面纱。
苏聂岚突然记起来当初她收到的第一枚信仰值。
666说——那位信仰者将她视为自己的神明。
原来谢非墨是她的第一位信仰者。
神族的第一位信仰者，也能够得到神族的偏爱。
她伸手摸了摸藤蔓，看到外面由棠棠化作的混沌之气。
算了，神明心软，陪你们一段时日吧。
余生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