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底下的人们安静如鸡，没有引起什么惊乱。
坐在龙首上的苏聂岚有些奇怪，为什么下面的这些百姓个个异常乖巧。
“但我不愿意。”她把话继续说下去。
让她意外的是，百姓们还是没有什么抗议的声音。
怎么回事？苏聂岚蹙眉，难道这瘟疫还伤脑子？
“医者行医，应当先找病因，在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从来没有什么包治百病的神药，比如说神族血肉。”
“对啊！”慕容熙连忙喊道，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他怕其他人看不到，连忙带着手上的人御剑飞到了半空中。
“你们看我手上的这个人，是不是很熟悉？”
“苍生神君的神观不是瘟疫的源头，这个人才是！”
百姓们看向这个人，因为隔的比较远，有些看不清楚容貌，但是还是有人认出来了：“对啊，这个就是之前我在神观里看见过的人！”
“就是这个人！”
“她才是瘟疫的源头。”
苏聂岚打断了他们的谩骂声：“但并不是所有去过神观的人都被感染了瘟疫。”
“少数没有喝过国师府前分发的白粥的人，不会得瘟疫。”
此话一出，整个皇城都震惊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粥里有毒？”
“但是白粥还是去年喝的，怎么今年才爆发出来？”
“因为白粥里面放了龙的肉，食龙肉者，必然要承担起龙族的怒火。”
“国师是一个非常狡诈的人，他想要得到龙族的力量而不被天道惩戒，所以找了你们这群替罪羊。”
“你们不知道自己吃了龙肉，却被迫承受了这份因果。”
“所以这不是寻常的瘟疫，这是因为食龙族血肉带来的惩罚。”
苏聂岚缓缓道：“所以……如果你们当真吃了神族的血肉，又会怎么样？”
因果，又会怎样轮转？
百姓们骤然惊醒，是啊，神族血肉，怎么可能食用？
那为什么，所谓的浮玉神君还特地入梦来告诉他们，可食神族血肉？
如此看来——浮玉神君，当真是神明？
慕容熙感觉到手下的人开始剧烈挣扎，他的手腕处被狠狠咬了一口，一时松了力道，就看见那人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人发出一阵阵惊呼，就连慕容熙也神情一肃，连忙就想要下去抓人衣服。
但是这衣服简直就是一碰就破，他最后只抓到了一小片布料。
下意识地，他看向地面，却没有想象中的血花四溅的场面。
那人痛苦的，绝望的声音响起。
“我来告诉你们吃了神明的血肉会带来什么后果！”
她掀开自己的衣衫，露出下面一大片的红斑。
“我活了五百年，整整五百年我都在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她哭泣着。
“我无数次想要死去，可是我死不掉，我永远永远地被困在了痛苦中！”
悲切的悲鸣声传染了很多人。
“杀了我，杀了我！”那人跪在地上，不顾衣衫不整，朝着苏聂岚的方向拼命磕头。
“求你，你也是神族血脉，求你杀了我吧！”
“我身为安庄城百姓，吞吃龙族血肉，患上瘟疫之后，还强求神族为我们牺牲，如今又到皇城来传染瘟疫，我罪大恶极，只能以死谢罪！”
“求求你，杀了我！”
然而下一刻，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颈。
“废物，竟然坏事！”白衣的神族收敛了笑意，整个人透着阴冷的气息。
皇城的百姓都在梦中见过这位浮玉神君，自然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眼前之人。
只是……经历刚才的那些，他们有些惧怕这位所谓的神明。
“阿岚，我们明明是同类，为何永远……要跟我作对呢？”浮玉看向龙首上的苏聂岚，眼神微冷，但还是重新挂上了笑意。
“我们才是神明，这些低贱的贪婪的人族怎么配与我们相提并论！”他轻柔地对苏聂岚说道，眼神中带上了淡淡的忧伤。
就好像苏聂岚背叛了他。
“所以，别救他们，他们自作自受罢了，让他们在痛苦中永生吧！”浮玉轻声道。
“他不是神啊，他是魔鬼啊！”终于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魔？
浮玉冷冷地看向了说话的那个人。
“魔？还不是被你们这帮贪婪的人逼的！”
“要是没有你们，我又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浮玉冷声道：“你们以为这个人到时候就会成为一个仁慈的神明吗？”
他指向苏聂岚。
“我告诉你们，根本不会！”
“她修的是无情道，大道终成的时候，她眼里可就没有你们了！”浮玉眼底染上赤红。
“我们……才是同类！”
“我们不是同类。”苏聂岚只回了这样一句话。
“天下众生，都是平等的。”
“天道之下，神族与人族，也是平等的。”
苏聂岚道：“我们皆为生灵，人族善繁衍，代表生机，神族生来有无穷能力，代表护佑。”
浮玉伸出手，“你成不了我的同类，我也没有办法毁了你，那今日我就杀光这些人吧！”
滔天带着魔息的神力铺天盖地地压下来，苏聂岚眸色一沉。
她下面的黑龙眼神陡然变得凛冽，似乎只要浮玉出手，它也必定会出手。
而就在众人惶恐之际，却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说的挺好听的。”男人信手走在空中。
一步一步走到苏聂岚面前。
一模一样的脸。
苏聂岚下意识地转身，看到了身后静静看着这一切的青年。
这是什么？
突然出现的谢非墨还在说着话：“当初我灭天下人的时候，好像都没找什么理由。”
“看着不舒服，就全部杀光好了。”他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回想。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想什么东西。”
就是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出现新婚夜当晚，掀开帘子时看到的那一眼。
也算是一眼万年。
“可是啊，这个世界，还没有被毁掉。”谢非墨看着浮玉，眼神淡漠。
但是苏聂岚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里面的遗憾。
好像在遗憾这些人还不能杀？
“她既然还在，那么你就不能毁她的苍生。”
青年脸上缠绕起无数的魔纹。
在当初决定杀众生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入魔。
而他本身的实力，也早已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