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友每日在洁柔姑娘闺房内严守男女大防,不敢越雷池一步,更是处处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差池.
连一向挑剔的蝉儿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打趣地说道:“看你像个莽撞糙汉,没想到还是个谨慎的人。”
范明友答道:“我乃墨家弟子,秉承侠义之道,路见不平,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打抱不平。可是并非无礼之人,墨家弟子最看不惯儒家那一套繁文缛节,可是却有真诚待人之礼。”
蝉儿听完笑嘻嘻地去给小姐做饮食去了,只留小姐和范明友在房内。
“不知洁柔小姐平日里读些什么书?”
范明友在房内慢慢踱着步子,观赏着屋内的陈设。
“读的四书五经,儒家经典。”洁柔答道;
“洁柔小姐真乃才女,多才多艺。”范明友又打量着台上的古筝说道;
“才女不敢当,只是喜好那悠扬的音律罢了,在那悠扬之中似乎我也到了高山流水的境地,徜徉其中。”洁柔心驰神往地缓缓说道;
“那日小姐为何能为我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能有如此胆量实属不一般。”范明友又好奇地问道;
“家父精通医道,我从小便跟随父亲学习医术,故而能治那伤。”洁柔解释道;
“儒家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却能不被此等言论束缚,不仅识文断字还能通书画音律,医术精湛,真是非同凡响。”
范明友一番交谈后便知眼前的女子非同一般,不是凡俗女子,心中又多了几分敬意。
“方才公子所说儒家繁文缛节太多,我也时常觉得如此,女子也可多才多艺,不一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能为国出力有何不可呢?”
洁柔一番陈词见解独到,绝非毫无见识的女子所能说出口。
“此话实在是绝妙,在下深为赞同,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见,女子不仅可以有自己的才能也可施展自己的才能,不必只能养于深闺之中。”范明友也说道;
“什么小小年纪,我已经十五岁了,不小了呢!”
洁柔露出了不服气的调皮模样。
“好好好,你不小了,不过早已超出了同龄女子的见识了。”范明友笑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想到竟然聊得颇为投机,虽相识不久,却有一种知音之感。
洁柔见范明友在屋内踱步,以为范明友在寻找他的刀剑,便说道:“公子可是在寻找刀剑?”
范明友答道:“没有,我只是见姑娘字画精妙,不由得仔细欣赏。”
“公子的刀已被我叫蝉儿收起来了,免得被人看到,公子为何杀那小齐王?那人的父亲可不是好惹的。”
“小齐王为非作歹,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若是让他活,到时更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殃!”
范明友随即将如何在城郊寻大哥赵充国,如何遇到李老头,如何救下李小翠以及如何与人激战一事对陈洁柔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公子行侠仗义,真是令人敬佩。那小齐王的父亲还曾到我家府上提亲,父亲久闻小齐王的恶名,故而没有答应,却不曾想因此得罪了齐王。”
“不过慑于我母亲是公主,他家也不敢怎么样,现在小齐王死了,还不知道他怎么气急败坏呢!”洁柔说道。
“原来齐王还曾经到此提亲,幸好没有答应,不然嫁给那样的人岂不误了姑娘这样的人才。”范明友说道。
“听你说起你大哥,你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呢?”洁柔也好奇地问道;
“我大哥武艺高强,在我之上,为人沉稳,却出手不凡,一腔爱国热忱,颇有英雄气概。”范明友对洁柔姑娘介绍道;
“看来也是一个不凡的人,怪不得你要寻他。”洁柔说道;
“是啊,不像我这般浪荡不羁,冲动鲁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做好自己便好,我觉得浪荡不羁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自由自在,比我整天困在屋里好多了。”洁柔叹道;
“姑娘这么说也不无道理,要是觉得在府中烦闷的话,在下可教姑娘一套刀法,以感谢姑娘的搭救之恩,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学。”范明友说道;
“女孩家也不是只能有柔弱的形象,我愿意学刀法。”
洁柔姑娘听范明友说要学刀,高兴地答道;
“那你也可教我学古筝。”范明友也打趣地说道;
“可以,一言为定。”洁柔答道。
此时蝉儿端了饭食到房中,二人又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古筝,范明友虽不甚精通,却也大概知悉。
洁柔姑娘的闺房是一处庭院,洁柔姑娘喜好安静,平日里不许人随意进入。庭院内有一处湖景,湖内有个湖心小筑,吃完饭,二人便在院内散步,坐于湖心小筑上看湖面波光粼粼。
过了几日,范明友剑伤渐渐恢复,痛感没有那么强烈,便开始教授洁柔刀法。那把双刀本是天下少有的厉害兵器,是墨家打造的精巧器械。
“这么好的刀就应该在姑娘这样的人手中。”范明友对洁柔说道。
于是范明友从起式,出招,拆招开始,将一套刀法交给洁柔公主。
范明友擅长刀法,加上实战经验,这把双刀就更为厉害。
于是,洁柔抚筝,一曲高山流水伴奏,范明友在院落内挥洒刀招,动作舒展,大开大合。接着琴声一转,切为十面埋伏,范明友将刀招变快,格挡招架变为快攻拼杀,看得洁柔连声叫好。
就这样朝夕相处了十几日,渐渐的,两人变得形影不离,范明友手臂的伤也恢复了大半,距离完全痊愈也差不了多少时日。
范明友知道一直躲避于此也不是长久之计,况且丧子之痛的郭解姐姐、齐王,都急于寻找他报仇解恨,外面的世界肯定早就闹翻天了。
这日,和往常一样,洁柔将学会的刀法演练了一遍,范明友在旁边指点。练完之后,范明友对洁柔说道:“洁柔姑娘,多谢你这几日的照料,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可是我也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外面的人肯定到处都在找我,我犯的事我自己要去面对,所以我该走了。”
洁柔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依依不舍地说道:“我知道你迟早会走,也知道留不住你,可是心里就是不想让你走。”
说完两人眼神不由自主地对视起来。
二人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到了自己,可惜谁也不说破。朝夕的相伴,又加上趣味相投,早已将两人的心拉近了。
可是萍水相逢,二人各自有各自的命运,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完成。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虽然无言,却胜似万语千言。
“我等你回来。”
对视良久,洁柔从心中发出一句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