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
    赵英男很想喝酒，并不是他贪杯，也不是他好酒.
    而是心中悲伤，不知与何人说。
    与大牛说吗？
    以他的智力，未必能懂得自己说什么。
    与秦怀玉等人说吗？
    她们能听得懂，但却未必能理解自己作为男人的雄心壮志和心怀天下。
    哪个男人不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但当自己真正走到这个位置，赵英男才明白，这句话的背后有多么残酷。
    无数条即将死去的生命。
    无数个即将破碎的家庭。
    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役。
    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个词，血流成河，放在现实中，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具尸体。
    那是电视剧都演不出的震撼场面。
    而这样的场面，赵英男已经看过好几次，这些人的死，是要记在他名下的。
    包括在凉州城下，被屠杀的鞑子三十万人。
    也许多年以后，史书上会给他一个称号：人屠赵英男。
    在收复大月失地的战争中，斩敌数百万，杀人无数，简直就是变态杀人狂魔。
    但他又知道。
    慈不掌兵，如果自己不杀他们，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战乱而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仗一开打，也会有许许多多我方士兵，因为跟着自己打仗而死去。
    赵英男悲伤，虽然是开挂的男人，但依旧止不住悲伤。
    因为即使开挂，他也要通过杀人，才能让老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收拾烂摊子。
    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赵英男一招擒龙功，抓起一个酒瓶：“来，好兄弟。”
    “喝酒！”
    大牛也拾起一瓶酒，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喝完倒头就睡。
    赵英男哈哈大笑，将手瓶中美酒喝光，转而正色道：“怀玉，今晚的布防，安排好了吗？”
    ……
    秦怀玉正愣神呢。
    嘴里不停的喃喃念诵：“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如此豪情万丈。
    如此视死如归。
    如此……凄凉。
    她行军打仗多年，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将士，一个个死去。
    新面孔换旧面孔。
    又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呢……
    秦怀玉也悲伤了，愣愣的呆在原地，此时只想喝酒。
    只想与相公痛饮几杯，醉倒在相公怀里。
    赵英男又问道：“怀玉？”
    “今晚的布防，安排好了吗？”
    虽然坚守城关，又有高手坐镇，但赵英男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小心使得万年船。
    该练兵练兵，该布防布防，马虎不得。
    秦怀玉流下两行热泪，呆呆道：“布防好了。”
    “按照旧制，士兵吃饱后，轮番值夜。”
    “今日入城的一万将士，也已经安排休息，城中一切井然有序。”
    赵英男道：“那就好。”
    “你也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决战。”
    秦怀玉哭泣道：“相公，怀玉不想休息，怀玉想要与相公喝上几杯。”
    说着，自顾自拿起一瓶酒，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然后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相公，这酒好烈啊。”
    赵英男心疼的一把将泪流满面的秦怀玉揽入怀中，宽慰道：“傻瓜。”
    “酒不是这样喝的。”
    “等到天下太平的时候，咱们回桃花村，。”
    “咱家有一座温泉，下雪的时候，一家人泡着温泉，吃着火锅，吃着烧烤。”
    “在与你们，小酌几杯。”
    “岂不美哉。”
    桃花村有温泉，秦怀玉是知道的，顾飞燕说了不止一次。
    她脑海中浮现一幅皑皑白雪，温泉中冒着腾腾热气，一家人在欢声笑语。
    吃喝玩乐的画面。
    好温馨。
    好幸福。
    但一想到，家中那么多姐妹，若都去泡温泉，那画面是不是有点荒淫……
    一抹红云上脸，秦怀玉痴痴道：“相公，咱能在下雪之前，回去吗？”
    赵英男认真的点了点头：“能的。”
    “必须要在入冬之前，解决战斗。”
    “不然，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北方的冬天来的本来就早，今年入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怪不得，相公着急，明日就要决战。
    秦怀玉抬头，呆呆的望着相公的侧脸，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嘴吻了上去。
    支支吾吾：“相公，我要你。”
    “就现在……”
    酒劲上头的赵英男保持着最后一丝丝理智，这是城楼，不是男女欢愉的地方。
    再说，大牛还在这呢。
    他双手托起秦怀玉的臀，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当中……
    ……
    次日。
    天蒙蒙亮。
    赵英男亲手为秦怀玉穿上一件金丝软甲，并嘱咐道：
    “怀玉，待会回到潼关后，你的任务就是坚守城池。”
    “潼关几面被围，敌人可能会趁着大战的时候，率兵来攻打潼关。”
    “不论外边战况如何，你都要坚守不出。”
    “知道了吗？”
    秦怀玉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但点了点头：“知道了，相公。”
    “相公，当真要今日决战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两军对垒，就这么互相冲杀吗？
    都不搞点阴谋诡计吗？
    这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啊。
    赵英男点了点头，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反正这一仗，都是要打的。”
    又宽慰道：“你别担心，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我们会赢得胜利的。”
    说着，又抱起秦怀玉的腰肢，飞掠回了潼关城。
    城头上，大牛，顾飞燕，谭百潼，林沐瑶等人已经在翘首以盼。
    秦怀玉俏脸一红，做贼心虚道：“我们昨晚去探查敌情。”
    “相公说，今日决战。”
    说着，一溜烟躲到众人身后。
    将众人的注视留给相公一人。
    顾飞燕上前一步，疑惑道：“英男兄，今日就要决战么？”
    赵英男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也太突然了吧！”顾飞燕脱口而出。
    此时潼关附近，已经聚集了上百万将士，真要打起来，那得是什么场面。
    想都不敢想。
    赵英男正色道：“我们觉得突然，敌人也觉得突然，而且，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是吗？”
    众人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粮草我们有。
    兵力敌人可能有上百万，但咱也有三十几万，还全都是精锐。
    再说，以赵英男的做派，恐怕早就谋划好了。
    只等大军一到，就要开战。
    众人纷纷激动起来，纷纷表示赞成。
    顾飞燕代表道：“英男兄。”
    “我等全听你安排，下令吧。”
    “嗯。”赵英男缓缓点头，开启千里传音模式，大声道：“全军将士听令。”
    “今日一战，关乎国本。”
    “赢了，天下太平。”
    “输了，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请诸君与我奋战。”
    “为了我们身后的家人，为了天下的百姓，更是为了诸位自己的功名。”
    “杀！”
    “杀，杀，杀！”
    全城士兵，将领，齐声高呼。
    打。
    打他娘的。
    赢了王侯将相，战死了名垂千古。
    一个字，就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