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乌邑巷中,各家各户,渐渐热闹了起来,房屋内外都飘散着油烟味,饭菜香。
乌邑西巷,某个不起眼的楼房内,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在厨房忙碌。
或许是这厨房空间太低太小,以至于对方一直微曲紧绷着身体,得不到很好的苏展。
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只按着放于菜板上的新鲜土豆,一只利落地拿起菜刀快速地切起,两颗土豆片刻便被切成了根根分明的薄丝,可见对方刀工极好。
打开煤气灶,起锅烧油,蒜沫增香,土豆丝入锅,上下翻炒,加入调料,小火慢炖。
不一会儿,一盘蒜香土豆丝便做好了。
然后,又煎了一个荷包蛋,色泽金黄,香味扑面而来。
将炒好的两个菜端上客厅内的折叠木桌,然后又跑去厨房,将上午一直在炖的肉汤盛入碗中,再添上一碗白米饭,两菜一汤,虽然普通,却色香俱全。
薛远看了眼墙角破旧却依旧艰难工作的时钟,转眼间便到了11点,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轻呼一口气,打开了家中那道紧闭的卧室门,对躺在床上的女人低声喊道:
“妈,饭做好了,记得吃饭!我先去工作了。”
窗外温和的阳光透过拉开的窗帘洒入,照得整个屋子很是明亮温暖。
何书瑶睁开眼,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抬起头看向门口的儿子的身影。
“小远,你吃了饭吗?”
她的声音充满了久病在床的虚弱无力和由于多年吃药造成的沙哑感。
何书瑶明知自己这句话是多余却还是忍不住说。
小远周末在家做的饭菜,常常都是够她一人一天的量,根本就很少留下来吃过饭。
由于自己这个怪病,常年治不好,造成手脚无力,很多重活累活都不能干,尤其要避免油烟味,时常需要静养。
不然做饭这种她早年间都一人承包的事情,也不会落到自己儿子身上,平白给自家儿子增添了许多负担。
不仅要为她的药钱跑去兼职,还要在读书的时候,中午跑来给她做午饭。
想到这里,何书瑶干涩的眼睛又红了。
“妈,我兼职的地方有工作餐。”
薛远按照往常一样,重复着这句每周都会说的话语,他看着床上低落的何书瑶,眼神带着安抚,语气温和:
“工作餐很丰盛的,妈我先走了!”
“嗯嗯,那小远晚上回来的时候……咳咳……多看看脚下的路,注意安全!”
她看到儿子马上要走,又急忙提醒。
“妈,我会注意安全的。”薛远顺从应和。
少年稍长的刘海遮住了眼底的愁绪,英俊分明的侧脸明明还是一个少年人的轮廓,却透露出一份成熟男人的担当和气概。
他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后脑勺的伤口已经结痂,只需等待时间脱离便好了。
自从他上周意外受伤后,何书瑶对他的愧疚和担心又多了一分,而医生常常叮嘱他要让病人静心安养,减少忧思,不然病情容易加重。
所以即使面对何书瑶的日复一日重复的叮嘱和话语,他也丝毫升不起半分抱怨和不耐,反而会害怕何书瑶每日胡思乱想。
这是他在这个世间,仅存的一份亲情了。
他收拾好衣服,轻声关好铁大门,在花盆底部藏好钥匙,稳步走出院子。
在按照原本路线走时,想到今日离上班稍有不足的时间,脚步却一顿,换了个方向。
周末上班时间通常是中午12点报到,直到晚上11点结束。而从家中走到畅吧酒吧常常需要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他今天打算抄个近路。
上个星期由于受伤,王经理已经放了他两天带薪的假,今天可不能迟到了,不然他也问心有愧。
不过,虽是近道,却不好走,有时还容易遇到地痞无赖,流浪发疯的野狗等等。
薛远以前也走过,也是为了赶时间,所以也有了几分经验,并没有过多担心,
今日能按时上班最为重要。
他的身影消失在九转十八弯的小道内,正好和大路急忙赶来的两道身影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呼哧,终于到薛哥家里,他妈的真的是累死老子了!”
说话的男生又胖又壮,扶着身旁的围墙,大口喘着粗气。
“死胖子,就是为了等你,慢死了!”
孙三瞧见紧闭的铁门,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三角眼一蹙,“我先去里面看看!”
孙三在房子外敲了敲门,小声喊着:“——薛哥,薛哥在吗?”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了,他眉头一喜,抬眼看去却是一位瘦弱的女人打开了门。
何书瑶在屋内听见有人喊自己儿子,判断了一下并不是催债讨债和那个混账恶心的男人,便打开了门。
看见眼前面熟的青年,她语气温和询问 : “是小孙啊!找小远有什么事吗?”
“原来是阿姨啊,阿姨中午好啊!请问薛哥在家吗?”
孙三笑着问好,眼神却偷偷在打开的门内四处寻找某道身影。
“小远去上班了,现在不在家,有事的话…咳咳…我可以帮忙转告给他!”
何书瑶满目慈爱,轻言轻语。
“哈哈!也没啥事,就是好久没见薛哥了,想找他聊聊天!”
“阿姨!外面风大,你快进去吧!”
孙三打着哈哈,将刚刚的问题糊弄了过去,在何书瑶邀他一起吃饭时,也连忙拒绝。
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跑出了院子,不见了身影。
孙三在墙角下找到了坐在地上休息的冯庞,他踢了踢脚下的人,语气烦躁:“你在这里守着!我去酒吧找薛哥!”
“啊?那我要守多久啊?老子都要饿死了……”冯庞刚说完,肚子像是在响应他的抱怨,特别大声地响了两声。
“死胖子,就知道吃!你给我守着,我尽快赶来!”
孙三一说完,便跑远了,直奔畅霸酒吧。
“——猴子,你快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