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景漠决那个家伙。
男子走过来,拱手行礼:“师尊。”
此处又有妖魔鬼怪拥挤了上来,苗秧扣住景漠决的手腕,两人消失在人群之中。
到了一块空旷之地。
这里是一片绿洲,四周的绿植相较于灌木,都不算高大,不过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此地已经是这个小镇植被覆盖率最大的地方了。
苗秧视线随意一扫,无形之中,灵气铺散开去,顿时,一些小精怪便被送到两里之外。
松开景漠决后,苗秧看他鼻子不是眼的,没个好眼色,“出了事怎么不等我?”
好吧,那几日他和黑龙鬼混,所以消息被结界挡住,联系不上他,不是景漠决的问题,是他的问题。
但是苗秧从来不找自己的问题。
再者,一想到景漠决、苏柔柔几个人的关系,苗秧就头疼。
师尊早就认出自己了,这会见到师尊,面具下,景漠决的一双眸子露出欣喜之色。
他抬手,摘掉脸上的面具,“师尊,弟子终于见到你了。”
面具脱落,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剑眉星目,长眉入鬓,只觉得几日不见,身上的气质已然沉淀了下来。
苗秧都惊讶了一下,他这些个徒弟,一个两个都野蛮生长,根本没他一点事,就突然变了样似的。
苗秧心里叹气,嘴上说:“好了好了,为师来了。”
心里说:【算了,都是些孩子,我才应该扛起责任来。】
苗秧给自己鼓励。
景漠决:“……”
他沉默了一下,朝师尊走近一步,“师尊,这段时日你去哪了?弟子找你,找得很辛苦。”
不知道的还以为苗秧是失踪十几年几十年了呢!
苗秧一点没带迟疑地说:“出了点事我去处理去了。”
心里腹诽:【呵,给你们找了个师娘,啊啊啊,烦,想起这个真的好烦啊。】
景漠决瞳孔一震:“师尊,你说什么?”什么师娘?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神情恍惚了一瞬。
苗秧觉得他这副震惊的模样很奇怪,继续跑火车道:“最近魔族趁机捣乱,我去处理了一下,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你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师弟他们到底怎么了?”
景漠决握着面具的手指用力扣紧,面露痛苦,哑声喊:“师尊。”
语气委屈。
可委屈的是师尊为什么要欺骗他。
明明和别人厮混,为什么要说谎,什么魔不魔的,师尊真是好过分。
他拳头紧握,眼底泄露几分阴狠。
师尊不该骗他的,不该骗他。
风拂过来,吹动他们的发。
连带着青年的眉目都有一瞬间的扭动,很快恢复正常。
他顿了顿,盯着师尊望着自己的眼,说起那日发生的事:“师尊,师弟他为了救小师妹,失踪了,元曜去救,受了重伤,我没法子,只能跟到此地,线索便断掉了,那些人很奇怪,并不重伤我,且从半面峰进入的沐月峰,那日,结界响动,可师尊你不在,很快被破,他们根本不怕死,源源不断的妖人死了又来一波,等宗主等人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掳走了小师妹,宁师弟从半面峰的崖上落了下去,不知所踪。”
半面峰是沐月峰的后山顶,此崖光滑如玉,像被横劈一刀过的一般,因此,叫半面峰。
而崖底,则是迷雾深渊。
便是苗秧都没有下去过几次,很深不说,里面诡谲多变,掉进去,还不知道会落到哪里去。
这也是姚宗主带着人没找到宁盏的原因。
这些和姚宗主说的大差不差。
只是增添了一些细节。
景漠决还道:“他们还抓走了年少时救过我的妹妹。”
听到这个,苗秧心里忍不住咯噔。
【徒儿啊,你道心不稳,三心二意得很啊!】
景漠决一怔,张嘴正要解释,却及时打住。
只郑重地道:“师尊,我追到此地,只是因为您不在,弟子应行师尊之职,担起大任,别无其他的想法。”
苗秧没听出其他意思,点头:“你做得对,先回客栈,一切从长计议。”
去了福来客栈,景漠决只定了一间房,“师尊,今晚要委屈你和弟子住一宿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日,此地来往人员特别多,客栈爆满,弟子勉强才能订到如此一间房,您,不会介意吧?”
苗秧摆手:“不介意,不过晚上你得睡地铺。”
景漠决眼睛微亮,垂眸恭敬地道:“自是当然。”
苗秧在桌前坐下,手指敲击着桌面。
面具放在一旁,景漠决为他倒茶:“师尊,请用。”
俨然恭恭敬敬。
苗秧问:“近日可有人联系你?”
景漠决回:“有的,但是都只是一些引着我前来的信息,好生奇怪。”
苗秧却理解。
【不引着你来,怎么安排那一出戏?】
景漠决垂着的眸,瞬间一暗。
师尊果然什么都知道啊!
他听到师尊说:“许是与你有关,不过不打紧,我来了,一切简单得多,等吧。”
等妖族那边的消息再次传来。
景漠决自然听师尊的,他大松一口气,瞪着一双丹凤眼,眼里含着光亮,“师尊,你来了之后,我只感觉自己找到了主心骨,我前面真的好害怕,总担心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害了师妹她们。”
苗秧听到这话,抬着茶杯的手一顿,掀开眸子看去,只见青年神色诚挚,看着自己的眼神坚定而依赖。
苗秧眸色闪动,这是第一次,他没把景漠决当一个犹豫不决又道心不定的男主角。
而是他的徒弟,一个遇事也会想找师尊的徒弟,顿时,一种责任感便涌上心头。
苗秧觉得,或许这家伙也只是个需要成长的人,不能因为他是男主,是大徒弟,苗秧就厚此薄彼的对待。
【说到底,景漠决还什么都没做,不该一开始便将他看做一个大男主?】
大男主?
景漠决没听懂,但是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突然落到师尊的手臂之上,继续道:“师尊,这几日我不敢松懈一分,恨不得代替师妹她们被抓,都怪我,是我能力不够,都怪我,师尊,都怪我。”
他语气带了哭音,显然自责到了极点,连眼眶也泛红了,含着亮晶晶的水汽。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到师尊露出无可奈何的一种表情。
可这在他看来,便是示弱。
示弱好啊,示弱了,才有破绽。
压下心里的悸动,景漠决克制地松开师尊的手臂,勉强一笑:“师尊,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没用?”
苗秧摇头,认真的道:“不,已经很不错了,这里面有我的责任。”
他没看好这几人,也没有及时出现。
算了,他这个师尊也没那么靠谱,不该把景漠决想得太过全能又太过无能。
苗秧语气温和:“不必多想,你做得很好了。”
“师尊。”景漠决眼睛一亮,用力抓住师尊的手腕,苗秧手里的茶杯一晃,茶水晃了出来,袖子都湿了一小块,手上也打湿了。
景漠决一惊,慌张的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拭手。
“师尊,抱歉,都是我的错,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看,在苗秧面前,他就是个手足无措的徒弟,对苗秧来说,没有危害性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