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韵把东西放在门边,换上了拖鞋,见客厅空无一人,她接着走到了厨房。
果然,二老都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
“爸爸,妈妈,你们看是谁来了。”
“阿韶吗?”
许韶上前去,同白父和白母打起招呼来:
“叔叔,老师,好久不见。”
白母首先惊呼出声,而正在炒菜的白山转过身来,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喜。
“你、你是许家那小子?几年不见这么高了,也还挺帅。”
“阿韶,你去沙发那坐一会儿,先吃点水果,菜马上就好。”
“糟糕,菜要糊了!老婆,刚刚和我打的赌,你输了,别忘了啊。”
“行了行了,知道了。”
看着二老忙碌的样子,许韶也打算撸起袖子来帮忙,毕竟做饭可是他的强项。
只不过被拦在了外面,没让进。
所以他也只好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苹果、梨、葡萄都有。”
“好,话说你家这是两层?”
“三层,还有一层是楼中楼。”
“不愧是富婆,工资多发点呗。”
“上课和学生交头接耳的助教,有什么资格和我提工资的事?”
“那其实吧,是不可抗力。”
“那我不发工资给你,也是不可抗力。”
“......”
许韶有些自讨没趣地闭上了嘴。
没办法,谁让她是老板呢。
这栋房子的装修沿用的是欧式的风格,深色的木制地板,色彩厚重的墙饰,就连餐厅也是严格按照特定的布局。
看得出来,这一家人的生活十分讲究。
和当年一点没有变。
大概过了十分钟,最后一道菜上了桌,白父也吆喝两位年轻人上桌吃饭。
借着这个机会,许韶把带来的礼物拎到了二老面前。
“白叔,这是给你买的西装,按照的是高中毕业典礼时候您那件衣服的尺寸,如果不合身,我再拿去换。”
“你小子这就见外了啊,人来就行,还带什么礼物啊。”
“您就收下吧!一直以来都很受您和老师照顾。”
“行,我也不扭捏了,之后有什么大场合,就穿这件衣服去了。”
许韶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拿出另一个礼品袋,递到白母面前。
“老师,您腰不好,这是电动的按摩机,下课之后套在腰上,它能自动按摩,挺有效果的。”
“哎哟,这么贵重......行,我和你叔叔一样,也收下了,快、坐下来吃饭吧。”
白母慈爱地摸了摸许韶的头。
满满的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白山在工作之余,还有钻研厨艺的习惯。
而蓝老师虽然在家不怎么做饭,但还是煲了许韶最爱喝的鱼汤。
可见二老对他的宠爱。
“你老爸最近怎么样?”
“上大学之后没怎么联系了,估计也就那样。”
“快退休了吧?”
“已经到二线了,退没退不清楚。”
“你爸也挺不容易的,多多和他聊会天。”
“算了吧,叔,我和他聊不到一块儿去。”
许韶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盛鱼汤,给白父和白母各盛了一碗,还把鱼头盛给了白母。
“你要吗?”
白韵抬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我自己来就行。”
“好。”
许韶给自己盛了一碗,接着坐了下来。
白山今天高兴,话也格外的多:
“阿韶啊,和韵韵得有两年没见了吧?现在是不是生疏了不少?”
“还......行吧,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这孩子,刚下飞机还没回家一趟,就先跑你那去了。”
“爸!”
看着白韵窘迫的样子,白山倒是呵呵笑着,给许韶满上了一杯白酒,给自己也满上。
“这是封存了很多年的陈酒,看看是不是那个味儿,来,咱俩碰一个。”
“好。”
精致的酒杯发出粗犷的碰撞声,这是属于两个男人之间的豪气。
入口丝滑柔润,直勾勾到肚底后,瞬间铺开了一条灼痕。
“好酒!”
许韶不由得赞叹。
“是吧?再来一杯。”
“叔,我来倒。”
“行,行。”
白母坐在一旁,看着许韶的眼睛里也满是慈爱。
等丈夫说完话后,轮到自己开口:
“阿韶,听韵韵说你组了个乐队,曲子都是自己写自己唱的?”
“是的。”
“真出息了,我还记得小时候你不练琴,我就用鞭子抽你屁股呢。”
“哈哈哈,老师,那时候我真觉得练琴煎熬啊,不过现在真的很谢谢您。”
“是吧?不过那时候就看你弹琴有灵气,就是好动了点儿......一转眼都是大孩子了。”
白母颇为感慨。
白驹过隙,日月如梭。
昨天还是爱捣乱的小男孩,如今却长成了稳重成熟的大人。
就在这时,白父插了句嘴:
“老婆,打的赌你别忘了啊。”
“行了,烦不烦啊你。”
“我就怕你不认。”
白韵颇为好奇:
“爸爸,什么赌啊?”
“我刚刚和你妈打赌,说阿韶见到你妈会叫阿姨还是老师,你妈说是阿姨,我说是老师,这小子重情重义,这称呼不会变的。”
“这样啊。”
白韵点了点头。
许韶听完后,倒是不好意思地把视线撇向了别处。
“来,再干一杯,今晚我们一醉方休!”
“行,干杯!”
白母并没有劝丈夫少饮酒,也没有阻止许韶一杯又一杯下肚。
因为她知道,今天确实是喜庆的日子。
至于许韶,他也全然不在意白韵的眼神劝酒,前面说过的话,他也完全抛开了一边。
白山对于他来说,就是第二个父亲。
他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再来!”
“叔叔,祝你身体健康!”
“行,我全干了啊,你随意。”
“干了。”
“痛快!”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桌上的佳肴越来越少。
空酒瓶也逐渐堆满了地。
他们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酒量很好的白山,此刻也重重趴在了桌子上。
嘴里不停念叨着:
“好小子,好小子......许远,你有一个好儿子,你太太......会很欣慰的。”
没过多久,就被白母搀扶着到卫生间里。
然后就是一阵阵狂吐的声音。
许韶也好不到哪去,不知喝了多少杯酒的他,此刻也已然酩酊。
甚至连路都走不稳,一下子卧倒在沙发上。
“阿韶,晚上就睡在这里吧,韵韵,去把房间清理一下。”
“好。”
白韵颇为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醉酒的男人。
明明自己都让他不要喝那么多了。
不过她也明白——
现在的许韶有他自己的想法,也不是像小时候那样对自己言听计从了。
正准备离开,却被醉酒的许韶拉住了手。
“白、白、白韵,我不住在这里,送、送我回家吧。”
“你都喝成这样了,怎么回去?”
“可以、可以回去的。”
“客房在你来之前就清理好了。”
“不、不给你们添麻烦,我得回去了......”
许韶颤颤巍巍地起身,东晃西晃地朝门口踉跄而去。
“妈妈,许韶说他要回去,我送他。”
“诶?可是都喝了这么多了,还怎么——老公!你能不能对准马桶吐啊!”
“妈妈,我出门了!”
“行,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喔。”
费了好大力气把某位许姓醉汉扛下楼。
说来也奇怪,他醉是醉了,但也不会呕吐,不会耍酒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摇来晃去。
在上车的时候,许韶迷迷糊糊间,一脚踩空,直接跌在了座椅上。
好在没有磕碰到什么。
只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一个发圈。
一个断掉的发圈。
一个沾着奇异色彩的断发圈。
上面还有小白兔的图案。
白韵迟疑了几秒,还是把它捡了起来,塞回许韶的裤兜里。
然后上车。
开车。
最后到家。
她熄火下车,后座上的许韶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
“起来。”
“起来啊——你这个笨蛋,怎么这么重。”
白韵用尽全力也只堪堪拉动了一点点距离。
可是下一秒,许韶竟然自己坐起身来,嘴里还振振有词:
“沈绘?”
“沈绘......是谁来着?沈绪的妹妹?那天的.....?”
白韵喃喃道。
“沈绘......我还没回视频给她,这个傻瓜会等一晚上都不睡觉的......”
她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在房东婆婆的帮助下,把这个醉汉送上了楼。
后者此刻还残存着些许意识。
至少知道要去厕所再吐。
“你自己一个能不能行?我留下来照顾你?”
“不、不用,你回去就好,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这个样子,别出什么事情啊。”
“真、真可以的.....呕!”
“那我走了。”
许韶又呕了几大口,随后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尽力说道:
“嗯,再、再见,还有,谢谢你,白韵。”
......
“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