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怡和她碰杯,打断了她的回忆。
陈燕宁垂眼看着杯子里的酒水,忽然叹息一声:“我从前,也是有过一段儿真挚的感情的。”
赵静怡问:“什么时候?”
陈燕宁惆怅地喝了一口酒,“在我还不是个毒妇的时候。”
赵静怡:“你有时候真的很幽默。”
陈燕宁笑笑,并不打算继续说。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陈燕宁起身去上厕所,洗了手出来,她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一眼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个肩宽腿长的男人,深情眼,高鼻,薄唇,还是冷白皮。
陈燕宁的眼从小就是雷达,一眼就看见的,不会是凡品。
帅哥。
哦,不,大帅哥。
陈燕宁虽然是打定主意,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应该是不会结婚了,可她不排斥恋爱,尤其是和好看的男人,这些年她都空窗,不过是因为忙,也确实没遇见什么心动的。
她挺庆幸自己从医院走的时候,为了表示对酒吧的尊重,特意补了个妆。
她散着一头大卷发,穿着无袖吊带裙,红唇细眉,眼波流转地盯着那个男人看。
他也直愣愣地看着她。
陈燕宁注意到,他耳朵都红透了。
这世界上还有人帅成这样,还这么纯情的吗?
应该是他的生理反应,陈燕宁不由自主地想,不知道他激动起来,其他地方会不会红。
陈燕宁这些年纵横某po某棠,思想早就黄成一片,平日里只是装得正经得很。
但她这辈子确实没见哪个男人第一面,就开始兴奋地想这些东西。
她想起刚才赵静怡说的那句:“是我的菜。”
她笑起来,自信、大方、又明艳,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的耳朵都快要滴血,连脸颊都蔓延上红。
他明明长得挺高冷的,这该死的反差感,陈燕宁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飞速飙升。
多巴胺和内啡肽迅速充盈,她满是尸斑的尸体都好像活过来了。
她正准备抬脚上前,一个穿着旗袍盘着发的女人从她身边走过去,一路目不斜视,走过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招呼了他一句:“快走了,小墨墨。”
那个男人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她两眼,转过身跟上那个旗袍女人,他们很快走到门口,开门的时候那女人终于正眼看了看旁边的人,她笑得很稀奇,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哟,墨墨,干什么坏事儿了,耳朵那么红?”
陈燕宁自觉脸丢大了,大步回了座位上,又要了一杯酒。
赵静怡问:“怎么了,上个厕所回来心情又不好了?”
陈燕宁:“看上的白菜是别人地里的,你心情能好?”
赵静怡:“正常,现在的好白菜,基本不流通在市场。”
陈燕宁又想起他直愣愣盯着她的目光、红透的耳朵、临走时候不舍地看她那两眼,“……也不是什么好白菜。”
陈燕宁酒量着实不好,第二天险些没从床上爬起来,她急匆匆出门,忍痛花二十块打了个车。
今天主任坐门诊,唰唰唰一连收了好几个病人,陈燕宁分到了三个,大早上的就忙得脚不沾地。
她把她的手机给实习妹妹:“你想喝咖啡吗?你点两杯,我们一人一杯。”
实习妹妹想了一会儿:“我想喝奶茶。”
陈燕宁笑了,“你想喝什么都行,给我点杯咖啡。”
实习妹妹开心地对陈燕宁比心,对她唱:“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陈燕宁笑着想,年轻人就是好,和他们在一起,她感觉自己也年轻了点儿。
陈燕宁打好了病情通知书,和一沓病危通知、签字授权、住院须知一起夹进病历夹,抱着三个病历夹走病房里去交代病情和签字去了。
她正在和第二个病人掰扯需不需要手术的事儿,实习妹妹拿着她的手机跑过来,“陈老师!”
陈燕宁走出来,“什么事儿?”
实习妹妹把她手机给她,“赵老师的电话。”
陈燕宁接过来,“喂?”
赵静怡那边很吵,她说得很急:“燕宁,你昨天报警的那个家属,带着二三十个男的跑到医院来闹事,个个都是不讲理的,躺在地上打滚,有几个还动手打人,保安在楼下拦着,没拦住,有两个凶神恶煞的拿着棍子上来了!”
陈燕宁咽了口口水,“那我……”
“快跑呀!”赵静怡急了,“那都是不讲理的人,咱们还能和他们硬刚啊?已经报警了,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燕宁快步走到办公室,把病历夹放桌上,又脱了白大褂,她对办公室里其他同事说:“虽然是来打我,但是你们也躲一下?”
其他人表示有道理。
于是只剩两个健壮的男医生,其他人都往值班室去了。
陈燕宁想,冲着她来的,她还是别和别人躲一块儿连累人家,她转身进了楼梯间,准备下楼去。
谁知道才下了两层,就听到下面传来脚步声,陈燕宁躲着往下看了一眼,两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手里拿着拳头粗的棍子,正往楼上走。
妈的,二十五楼啊,你俩硬走啊。
走得还挺快啊。
陈燕宁飞速转身,一步两个台阶,上了二十四楼,闪身进去了。
她在群里发消息:“警报警报,两个大汉从左边楼梯上来了,快把安全通道门关了。”
她突然停下来,二十四楼一片平静,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她转身回去,决定把二十四楼也关上。
她直接把两个歹徒在楼梯的消息发在了医院大群。
立刻有人回复:警察已经上来了,再坚持一下。
陈燕宁走到楼梯口,正准备伸手关门,那两个男人从门背后窜出来。
“啊!”
陈燕宁吓得尖叫一声,身手敏捷地躲过一棒,不要命地沿着楼梯往下跑。
妈的,这是做了功课的呀,她白大褂都脱了,还能这么精准地认出她?
她跑得飞快,那两个男人沉重的脚步声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看样子那两个人只打她,她松了一口气,她跑着跑着,突然觉得这游戏也挺刺激的。
她不合时宜地想,她这个人,确实挺幽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