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士兵们好好的休整一番,至于到底换不换人,让陛下自己定夺吧。”楚青钺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说不定他还挺乐意将水涵空留下当个妃子的,毕竟两人也算是相处愉快。”
颜海鸣算是那场宫变韩家仅存的知情人,闻言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颇有些无语。
但折子刚上到京城,杨景修还未做定夺,却被另一道折子给气了个半死。
他啪的一声,将那折子摔到地上,一旁站着的喜公公,低着头将奏折捡了起来,余光瞥见了一个“滇”字。
“这小混账说的什么话!这水涵空乃是他心仪之人!听闻还在人世,要向朕讨了去。”杨景修气的不行。
“他哥为了他,为了他.”年轻的帝王想起了叶怀昭,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洪恩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中:“陛下喜怒,四殿下日渐成熟,或许此举另有深意。”
杨景修经他提醒,眼神冷了下来:“这北戎的加急军报,刚到了京城,老四的折子便呈了上来,到底是谁通知了他?”
洪恩见他反应了过来,便站在一旁,垂首不语。
“或许早在水涵空被擒当下,便有人通知了北戎,北戎便拟定了计划,看来这女人,远比我们想象中重要,你且去查一下,这宫中之人。”
“是。”
杨景修捡起那道折子又看了起来,方才平息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
不仅说那水涵空乃是他挚爱之人,还向他讨要叶怀昭的尸骨。这个老四,存心就是与他添堵,仗着在滇州天高皇帝远,仗着自己是怀昭拼死相护之人。
“滇州王的信,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别拿给我看了。”这孩子,越长大越是讨厌。
“陛下,皇后求见。”洪恩小声的说道。
“让她回去吧,这段时间风大,别动了胎气。”杨景修淡淡的说道。
“若她不肯回去,便让她去陪母后,给外祖伺疾吧。”
喜公公应了一声,低头往外走去。
北戎突然犯边,户部不仅拿不出粮食,吏部更是收受贿赂,在很多不起眼的位置上安插了人手,平日未见端倪倒是一切正常,但战事一起,这些人小动作频频,朝中更是如一盘散沙一般。幸好他即位这七年来,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在此关键时期,纷纷顶了上去,但正值权柄交替的时机,上上下下都是一片焦头烂额。
“将这道密旨传给楚青钺。”
楚青钺在肃州,却是一日都没得停歇,巡视城防、安抚伤兵、战备统筹。
“割让凉州!做梦!”楚青钺接到北戎送来的议和文书,勃然大怒。
颜海鸣接过看了一眼:“以蒙莎公主、交换吴若攀将军。”
“此事倒是可以商议,建立互市、收受岁供,割让凉州及周边三城,想都不要想。”楚青钺一脸的冷意,眼神却出奇的坚定。
“我楚家,在镇北防线守了将近百年,如今我父亲战死凉州,我必将其夺回来。” 颜海鸣低声说道:“朝中有些老臣倒是主张议和,不过听闻陛下不动声色的将这些人手中的权利都架空,换了人。”说完叹了口气:“当今自幼便被称为形容温和,即位后更是春风化雨,这是第一次使用雷霆手段啊。”
“你看这一条。”楚青钺指着议和书的第三项。
“永结秦晋之好,北戎公主水涵空封为后妃,择一位公主嫁入北戎。”颜海鸣一贯温和的神色,倏地一下冷了下来。
“当今陛下的长公主,月恒公主,年方七岁,倒是我的愿儿,年龄正好。”
“这北戎,根本不打算议和,是在拖延时间!”颜海鸣指着那文书道。
“你如今乃定北军主将,绝不可能让出凉州,而提出和亲,便是想要我的女儿。”颜海鸣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
“好一招挑拨离间。”颜海鸣冷笑一声。“你我二人,势必阻挠议和一事,而国库空虚,朝中无粮,大臣定是多数都会主张议和,若是陛下也是此意,定然再次与楚家离心。”
楚青钺却摇了摇头,“若是先帝,或是废太子在位,或许有议和的可能,但是当今陛下,看上去温和,骨子里却强硬的很。”
他其实并不了解杨景修,但是叶怀昭却足够的了解,想到此处,心中酸涩难当。
叶怀昭知晓了北戎的阴谋,明明可以全身而退,但却以身入局。
“以身入局,方才看清全貌。”他曾一派淡然的对自己说道。
大厦将倾,覆水难收,以叶怀昭一己之力,难以回天。但他在赌,赌杨景修对他的信任,也赌杨景修不愿做被人摆布的傀儡,更不愿做亡国之君。
楚青钺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如今看来,叶怀昭是赌对了,杨景修身居高位虽不能事事洞察,但却一步一步的脱离了天音阁的掌控,并且在吴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培植了自己的亲信,借着北戎犯边吴若攀被俘一事,从吴家人手上夺回了大半的权利。
“听闻太后自请去给吴卓见伺疾,皇后求见陛下多次未果。”颜海鸣在宫中也有自己的眼线,倒是对楚青钺的判断没有疑心,但他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但朝中拿出去银子是真,我怕为了陛下为了稳住北戎,真会拿愿儿去和亲。”
楚青钺知道他是关心则乱,“放心吧,公主也非池中物,定不会让云霞郡主走上和亲之路的。再说了,这北戎不过也是为了麻痹我们,拖延时日。”
他的眼神变的危险,“入冬之后,呼兰河结冰,他们的草场寸草不生,凉州的存粮也够不上,只能继续进行进行掠夺,而我们大周的军队,不善在冰天雪地作战届时他们以凉州为据地,将战线往南推移,我们内忧外患,更加被动。”
“哈哈哈,楚将军果真是未雨绸缪,思虑深远。”了悟大师走了进来,眼里含着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