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出一个笑，眼里却幽寒如冰，“你尽管去，最好报假警让警察把你抓进去关几天。”
    “好了！秀芬刚走，你们就要吵得她不得安宁？！”沈爱田吼了一声。
    “就是，你俩一儿一女的，别再让秀芬在地下都生气。”邻里也劝道。
    不过林秀芬真是跳河自杀的？
    林秀芬的脾气她们作为同村人比谁都清楚，那就是个火药桶，有什么不如意的就骂，这样的人能自杀？
    许正龙老婆朱英子眸光闪了闪，像是不经意地问道：“秀芬自杀那事确认了吗？别是警察为了和稀泥懒得调查胡编的吧？”
    沈爱田叹了口气，“是真的，她当时跳河的地方有个公园，好多人都瞧见了。”
    朱英子皱着的眉仍没有放下，“她自杀那天说是去县城看生病的耀祖，耀祖可知道些什么？”
    沈耀祖红着眼摇摇头，“我妈看过我后，就离开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那这事就成谜了，希望秀芬在下面好好的。”朱英子叹息过后离开了。
    沈赢没再理他们，人下葬了，代表葬礼结束，她也叫上沈如意一块回了县城。
    “就这么让她们走了？”沈光宗不甘心，看沈赢的穿衣打扮，肯定赚了很多钱。
    现在他们家三个男人，小的要读书，他和沈爱田都没工作，去哪变出钱来？
    沈耀祖没纠缠沈赢的问题，就以他现在对沈赢的印象而言，那位对这个家连一丝留恋都没有，说什么都不好使。
    指望他倒不如指望沈爱田，他年纪也不算太大，去城里找个活计或许可行？
    总之无论如何，这个高中他必须要念。
    还有李老师垫付的三百五也得还，否则他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爸，您也知道现在大学生有多吃香，咱们只要再熬几年，等我大学毕业就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
    沈爱田心动，但要让他离开熟悉的村里一个人去城里打工，他还真不敢。
    更何况，钱是那么好赚的吗？
    城里做什么都要钱，一年下来指不定赚的还没花的多。
    “那咱们去问大伯和清雅借？”
    沈光宗想的好，大伯到底是爸的亲兄弟，还能叫他们一家饿死不成。
    “不成，你大伯一家不知道去哪，连这回你妈葬礼都没露面。”
    更重要的是，他了解他这个大哥，平时就是嘴上说的好听，真要问他借钱，那就相当于在割他的肉，他不可能同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是真要看我从学校退学在家种地吗！”
    沈爱田沉默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光宗，你妈当初生了个女儿，从小就抱给了你姑姑养，你姑姑一家是个有钱的。”
    沈光宗兄弟俩一愣，他们什么时候还有个姐妹？
    沈爱田把当年的事简单告诉了兄弟俩。
    原来当初沈奶奶和沈爷爷也是个重男轻女的，生下女儿不想养，就把人从小过继给了隔壁镇上没儿没女的人家。
    由于邻近，两边的消息倒也能偶尔互通，于是在沈爱田夫妻生下的第一胎是个女儿，也想效仿沈奶奶把孩子过继出去时，沈家姑姑出现抱走了孩子。
    “她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听说嫁到了市里，肯定很有钱，说到底她们是你们的亲姑姑和亲姐姐，帮帮你们是应该的。”
    沈光宗明白了，这就是要他们赖上去嘛，这事他在行。
    况且有钱人最要面子，为了封口也会拿点钱打发他们。
    “那姑姑现在住哪儿？”
    沈爱田摇摇头，“前几年只听同乡说在市里的国营饭店见过她一面，具体住址不清楚。”
    沈光宗垮下脸，这不相当没线索，他就是去国营饭店蹲守，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蹲到人。
    但这总归是个线索，若真找到了这个姑姑一家，可就是长期饭票啊。
    这么一想，他的心火热起来，当天就去了市里。
    另一头，回到县城的沈赢没心思看店，和金玉交代后就开始胡乱的逛县城。
    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林秀芬跳的那条河的边。
    不知是不是因这里有人跳河，原先热闹的公园现在冷冷清清，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秀芬当时跳下去是什么心情呢？
    沈赢不由自主地人往前俯身，刚张开双臂腰间就被一双大手紧箍住抱着她转了个圈远离了岸边。
    “你想寻死？”贺铮怒声中带着后怕。
    他送货刚经过这里，就看到一个女孩走到河边，他想也没想地冲过去，靠近一看竟是沈赢。
    那一刻他简直头皮发麻，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只想冲上去把人拽下来。
    沈赢看到是他，哭笑不得地摆手，“我只是来这吹吹风。”
    贺铮一脸不赞同地反驳，“吹风也不需要那么靠近河，既容易脚滑不小心掉下去，若是有人想害你就更容易了，将你一推制造成意外落水，神仙来了也理不清。”
    沈赢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危险，尤其还有周婕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确应该更谨慎，“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
    “为什么不开心？”
    沈赢笑，“有那么明显吗？”
    贺铮也笑，“太明显了。”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垂下，跟落水小狗似的。
    “林秀芬——也就是我亲妈，前几天跳河自杀了，就在这里，你知道的，我跟他们关系一向不好，我想我应该高兴的，但我真的开心不起来……”
    贺铮仰头看了看星空，“小时候我妈跟男人跑了，导致我被那些孩子嘲笑了很久，他们笑我我就揍他们，但他们比我大两岁，通常是我输，被打的鼻青脸肿，回家还要被我那个酗酒的爸揍，我的童年就是在揍人和被揍之间过来的。”
    “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要归责于我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但我爸喝醉摔倒在河里死了的时候，我也哭得很伤心，如果现在有关于我妈的消息传来，我仍旧希望是她过得好的消息，而不是她的死讯。”
    对上沈赢若有所思的目光，贺铮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而我们会这样想，本质是因为我们都是好人啊。”
    沈赢被他说得一笑，“你以前不是混混吗？”
    贺铮一本正经，“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我就差把良好市民贴身上了，那些来寄东西的大爷大妈可喜欢我了。”
    说到最后他破了功，同沈赢一起大笑起来。
    *
    邻水县。
    躺在陌生床上的林秀芬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