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张福海要出去,沈烟连忙拦下他。
“等一下!”
沈烟说着又半蹲下,对云玱言真挚道:“殿下为婢妾做主,婢妾不胜感激,但是......”
云玱言将沈烟扶起,安抚道:“不用动不动就跪,有话直说。”
沈烟反手抓住云玱言的手臂,声音轻柔却坚定,“人恒过,然后能改。”
“还请殿下让张公公只嘱咐他们日后记得即可,千万不要怪罪他们,婢妾多谢殿下。”
云玱言还以为沈烟是故作大方,刚刚才建立起的欣赏瞬间有些崩塌。
看来这女的也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还挺会演戏的。
云玱言敛眸,语气清冷了几分,“他们这样对你,你还替他们求情?”
沈烟自然也知道云玱言内心的想法。
她只当不知道,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尊贵万千,婢妾比不得,但卑微之人有卑微之人的活法。”
“今日殿下为婢妾做主了,可婢妾也难免会被说是恃宠而骄。”
沈烟说着,脸上的神情失落了几分。
“婢妾不敢奢想殿下能记得婢妾,所以来日若是殿下忘了婢妾,今日之事,就足以让婢妾的生存变得更加艰难。”
“现在是夏天还好,若是冬天没了棉被炭火,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沈烟说着,眼中划过一丝怅然,微微叹了口气。
云玱言也有些讶然,沈烟竟会将这些赤裸裸的摆出来给他看。
不过也意识到,似乎是自己错怪了她了。
确实,沈烟若是替内庭的人说话,则显得有些圣母有些假。
可若是给云玱言造成误解后,再落落大方的将真实原因说出来。
则会在博得云玱言同情的同时,让云玱言因为自己的误解而内疚。
果然,云玱言早已没了刚刚的冷然和疏离,而是拍了拍她的手。
“难为你想这么多,张福海,按沈侍妾的意思去办即可。”
张福海低头答了声是,缓缓退了出去。
沈烟这才舒心一笑,“殿下来了许久了,先进屋内坐下吧,外面这些让小顺子烤好,待会晚膳时一起呈上来如何?”
云玱言点点头,牵着沈烟的手进了屋内。
进屋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她到洗手盆边,朝着水盆抬了抬下巴,“先洗手。”
沈烟乖巧的听话照做,在将自己的手洗好擦干净后,又拉过云玱言的手,将他的袖子挽了上去,随后将手放入水中。
“殿下也要洗一下。”
云玱言下意识想抽回手,想说“孤自己来。”
可话到了嘴边,看着身前那娇小的身影认真的模样,不知怎的便张不开嘴了。
待清洗完毕,沈烟又细心的帮云玱言擦拭干净,随后朝他莞尔一笑,拉着他朝桌子边走去。
“晚膳应该晚些时候就来了,殿下可以先坐会儿。”
说着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就是不知道我吃的这些,殿下吃不吃得惯。”
云玱言声音淡淡,“孤在这,你的膳食会换成不一样的。”
沈烟眼睛一亮,像只机灵的小狗狗,“真的?”
云玱言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
果然,不一会儿膳食到了,陆陆续续进来了好几批人,桌子上瞬间就摆满了各种佳肴。
沈烟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概有十几盘。
和沈烟吃过的菜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一盘的分量都不多。
但人家胜在菜色好啊......
随着最后两碗米饭和餐具摆好,上菜的下人们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云玱言看着沈烟那不可置信的样子,好笑的敲了敲桌子,“菜上齐了,别出神了,用膳吧。”
沈烟这才乖巧的哦了一声,拿起筷子却有些茫然,一副无处下手的样子。
当然了,也都是演戏的。
云玱言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迷茫的样子,轻笑一声后,夹了面前的一块肉放到她碗中。
“这个孤平时也爱吃,你尝尝。”
沈烟微点了下头,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给足了云玱言回应,“确实好吃,婢妾可以再吃些吗?”
“可以。”
从这道菜开始,沈烟仿佛逐步放开了一般,吃的也越来越自然。
云玱言看着沈烟吃饭的样子,也觉得很有食欲,吃饭的同时,视线也不自觉一直跟随着她。
这才第二次来沈烟这,可云玱言不知为何,总觉得跟她相处很放松。
沈烟将单纯天真展示的很好,其中还掺杂着一些真诚和搞笑,这让大多数时候神经都紧绷着的云玱言,感到舒心愉悦。
这种感觉,是他在其他妃妾那从未感受过的。
沈烟表面演着戏,暗地里却偷偷观察着云玱言的反应。
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沈烟内心也多了几分成算。
表面只当不知,还夹起刚刚的烤鱼,用筷子掰下一块焦而不黑的肉放到云玱言碗里。
“殿下尝尝。”
......
张福海重新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抱着一盆冰块。
“殿下,这是内庭总管孙宁,听说殿下在这,特意过来请罪的。”
沈烟故作惊慌的揪了一下云玱言的袖子,一副不想多事的样子。
云玱言也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连忙伸出手握住沈烟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原本冷厉的话到了嘴边,语气还是放缓了一些,“听说你这几日,忘了给清凌斋送冰块了?”
孙宁闻言连忙跪下,语气中带着讨好,“是奴才这几日忙忘了,还请殿下恕罪,请小主恕罪。”
沈烟连忙接话,“总管事务繁忙,会忘记乃是人之常情。”
孙宁听到沈烟在帮他说话,感激道:“是......谢小主体恤。”
云玱言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忙忘了?那怎么不会忘了别人,偏偏忘了沈侍妾?”
“还是说,你看着她人微言轻,便可随意怠慢?每日多送些冰块是孤下的命令,连孤的命令你都能忘了?”
云玱言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但是却宛若铁钉锤在孙宁的心口,每问一句,就被锤的深了一分。
直逼的他呼吸不过来,控制不住的冒冷汗。
“不敢......不敢......是奴才的疏忽,殿下恕罪......”
眼见孙宁是真的害怕了,云玱言的语气才放缓了些。
“孤以后时不时都会来沈侍妾这儿,若是再让孤发现你有任何敷衍的......”
孙宁非常上道的连忙接过话,“一定不会了,奴才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