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本就不大,若再进去两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晏书就领着弟弟在亭子外面的山石上歇息。
虽说现在是春季,天气宜人,可一路走来也是累出了一身汗。晏书将背篓放在地上,取出帕子擦了擦脸,书杰贴心的将那水囊拿出来。
“姐姐,累了吧,喝些水。”
晏书将那面纱微微撩了上去,喝了几口水,趁此机会偷瞄了那亭中少年几眼。
那华服少年此时正侧立在亭子里,只见他约莫十五六岁,面如冠玉,长身而立,剑眉星目,只是皱着眉头似有些郁气。身着一件月牙白的文衫,看那质地应该是缎子的;微风吹来,飘逸的很。
面对美好的事物,大家都会多看几眼,晏书也不例外。
那少年感觉有人在看他,于是转过身去,探寻起来。
晏书赶紧垂下眼帘。
那少年盯着这边看了几眼,竟然走了过来。
书杰见状赶紧站了起来:“这位大哥哥,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少年盯着书杰看了一会,突然说道:“我记得你,你不就是那在佛堂外放蝴蝶的那个小孩?”
晏书一惊,刚想将那帷帽放下,结果迟了一步。
那少年哦了一声,“你不就是那在香案前供那佛经的女子?”
那少年一下恍然大悟起来:“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晏书赶紧看了看周围,好在此地只有他们四人,暂时放下心来:“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那少年道:“我没有认错人。这位小弟那日带了个细布笼子,然后见你将那经书放在香案上后,就将那笼子打开,那蝴蝶就飞入堂中。虽说这位小兄弟行事隐秘,可却被我看见了。不过若是你能告诉我究竟是怎样让那蝴蝶盘旋在经书上久久不愿离去的,我就当做那日什么都没有见到。”
晏书有些生气,可只能温声道:“我不知这位公子为何要难为我们姐弟俩,若是我们曾经有得罪过的地方,还请海涵。”
那少年眼珠子一转,有些盛气凌人的道:“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那少年公子的仆人觉得有些不妥,就打着圆场道:“公子,您今日出来是散心的,就不要为难这位姑娘和小公子了。”
那少年公子有些赌气的说道:“你无需多言,今日我定要搞明白~”
晏书刚才还觉得这位公子是位忧郁美男,没想到一张口却是个混不吝的,真糟蹋了那俊秀的面容。
晏书有些不虞,“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少年道:“我知道,你们是江家的人,前些日子县里都在议论你的事情,若是我告诉别人其中有猫腻,你觉得会怎样?”
书杰听那少年这样说,心中焦急,眼中含泪,“这位大哥哥,你不能这样做,我姐姐真的很可怜,差点就被坏人给害了~”
那少年玩味的笑了:“差点被人给害了?怎么害了?我看是为了抬高自己的名声耍的小心机吧?”
书杰年纪小,这些日子看似是沉稳了些,实际上不过是在压抑天性罢了。
只见他上前一把抱住那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将那郑家为了退亲竟然让家中长辈装病假借‘命格’之说差点毁了晏书名声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大哥哥,真的不是我家人想要耍什么心机,确实是被逼无奈啊。父亲刚刚过世,那郑家就欺负我们一家是孤儿寡母,可恨我年纪太小还顶不了门户~呜呜,大哥哥~”书杰一边哭着一边将那鼻涕眼泪给蹭到了那少年身上。
那少年皱皱眉头眉头,有些嫌弃,“你可是男孩子,怎么哭哭啼啼的?好了,你别哭了。”
那少年从衣襟里掏出一块帕子糊在书杰脸上,“还不快擦擦~”
晏书听弟弟旧事重提,心里也不是滋味,深深吸了口气道:“好了,书杰,你快过来。”
说罢,晏书向那少年施了一礼道:“敢问这位公子贵姓?”
那少年道:“免贵姓张。”
晏书道:“张公子,既然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引来蝴蝶的我就告诉你。我采了不少的鲜花,然后将那花汁子给绞了出来,添了少许清水用来研墨,那墨汁里自是带了花香。然后我在用那带有花香的墨汁抄写经文。当然了这还不够,我又将那花粉单独搜罗起来,均匀的洒落在那经书上,自然能吸引蝴蝶前来。”
张公子道:“就这么简单?”
晏书肃容道:“当然反复验证了好几次。张公子,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世间对女子总是苛刻,我出此下策也是逼于无奈,还希望您能够遵守诺言~”
自那日从庙里回来,晏书每日都要潜心念经,就怕菩萨怪罪。
那张公子沉思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晏书姐弟紧张的要命,就怕他不守信,嚷出去。
就在晏书感觉都要窒息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还怪好看的。“好,我答应你们。只是我刚到贵宝地,听说这山上风景宜人,不若领着我游览一番~”
书杰心境单纯,见那少年似是不在追究了,擦了擦眼泪,自来熟的说道:“可是张大哥,我这次和姐姐来山上,是想看看有没有那珍稀花草的。”
晏书正准备开口,那张公子道:“那不正好吗?顺路游山玩水呗。你们前头带路,杨叔,咱们走~”
那被称为杨叔面带微笑上前施礼道:“江姑娘,江公子麻烦你们了。”
晏书不好拒绝,只得在前头带路。
这山里晏书以前每年都要跟着父亲来个两、三次,自然是熟悉的很。
走了一会,不时有那小鸟、松鼠、兔子什么的从路边蹿过,那张公子道,“江姑娘,看你这样子是不是经常来这山里啊,你不怕有那野兽什么的吗?”
晏书答道,“以前我主要是跟着父亲在那春秋两季过来,那时要么是万物生长的时候,要么是那收获的季节,野兽们不愁吃喝自是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另外这条路是那药农、山民、游人走惯了,有人气,相对安全。”
那张公子一路看一路问问题,没一会就累的气喘吁吁起来,嚷着要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