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梨都是年前卖剩的，因商家保存得好，梨子的水分并没有减多少，价格也是真的不便宜。
一兜子共十二颗，就花了苏檀一两多。
买了梨子，苏檀又去干货店买了点银耳等食材，两只手都提得满满当当才回去。
店里一下子少了四个人，且其中一个还是病了送回去的，大家的情绪都不咋高。
像闻老太等知道老太爷身份的人自然是担心，刘柱等不知道身份的就只是关心。
苏檀只说大夫已经去看过，说没什么大碍，别的什么都没提。
刘柱放下心来，捧着他统计出来的菜单过来给苏檀看。
见她有正事忙，闻老太也不追问了，领着荷花和巧云去收拾早上挖回来的笋，高秀才则领着一帮孩子收拾大堂的卫生。
刘柱怕苏檀看不懂，解释道：“一条横线的是肉夹馍，两条横线是清汤土豆粉，圆圈代表素什锦……”
他边说苏檀边看，粗略扫了一眼，刚要算一算合计，就见最下面一行已经写上了每道菜的总数。
苏檀纳闷道：“你还会算数？”
刘柱腼腆一笑，往大堂里瞅了一眼，说是高秀才教他的，“我想着不能总麻烦高秀才，就求他教我学算数，只是学艺不精，如今最多能数到五十。”好在每道菜的数量最多只在三四十，要是再多点他就算不过来了。
“做得好。”苏檀竖了个大拇指，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一句。
她还没见过哪个员工为了做好工作去学东西的，刘柱的表现着实让她有点意外。
这样的好苗子，要是多多培养，假以时日肯定能成大器。
苏檀爽朗一笑，道：“那你好好学，帮我把店里的外送服务好好做下去。”
这下刘柱更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头说了句谢掌柜夸奖就一溜烟跑了。
……
店里每个人都有事干，苏檀坐下歇了会儿，也就开始忙活起来。
她先取了一朵银耳用温水泡着，然后把买来的梨子倒出来，取了十颗削皮后磨碎。
之后又拿了两颗罗汉果和红枣老姜冰糖等物，按比例放进陶罐里，不加一滴水就开始熬煮。
煮梨汁的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中途还得不停用小勺子搅动，以免糊底。
苏檀直接搬了个小凳子过来坐在火炉旁，不错眼的盯着。
前后熬了半个时辰，连红枣和姜丝都被煮烂了，梨子的清甜味被熬煮出来，小院里的空气的都是香甜的。
苏檀把陶罐端下来放凉，去翻了一块细纱布洗净，等陶罐温度降下来一些，用纱布把梨渣过滤出来。
闻老太凑过来嗅了嗅香甜味，“你这做的是啥？是做好了？”
“老太爷爱咳嗽，我做点秋梨膏给他喝。”苏檀摇了摇头，“这只是第一道工序，后面还得下锅提纯。”
第一遍挤出来的梨汁还有点杂质，苏檀又过滤了一遍，尝了一口十分顺滑，几乎没有渣滓。
还是先前那个陶罐，洗干净又架在火炉上，把过滤好的梨汁，又去取了几颗川贝用擀面杖捣碎，倒进陶罐里和梨汁一块熬。这一步的精细程度比第一步更甚，稍微不注意就容易糊锅。
火还不能太大，否则水分蒸发太快，如果没有及时搅动锅底就很容易硬化。
煮了小半个时辰后，罐里的梨汁变得黏稠，表面也冒起密集的泡泡。
苏檀凑近了嗅了一口，又用勺子搅了搅，觉得差不多了才把陶罐端下来放凉。
店里没有合适的小罐子装秋梨膏，趁这会儿时间苏檀又去杂货铺淘了个巴掌大的小瓷罐，用来装秋梨膏是正好的。
做好秋梨膏，晚市前苏檀又炖了些银耳羹，等晚市快结束，她一手提一个，快步往赵家去。
到时恰逢赵大老爷伺候老太爷吃饭，老太爷大约是没什么胃口，自己没吃，却一个劲儿给坐在旁边的仨孩子夹菜。
苏檀进去行了个礼，老太爷让人多添了张凳子，“坐下一块吃点，也省得饿着肚子回去吃了。”
“我可不是来蹭饭的。”苏檀笑了一下，从食盒里取出自己炖的银耳羹，推到老太爷面前，“这是我自己炖的银耳羹，有生津润肺的功效，老爷子尝尝？”
赵老太爷怔了一下，又看了看面前碗里的菜，悻悻地道：“正好饭菜寡淡无味，这银耳羹又是你的一片心意，那老夫就勉为其难地尝尝吧。”
苏檀立马揭开盖子，下人适时递上来一只干净的瓷勺让老太爷享用。
“还有这秋梨膏也是我白天熬的，闲来冲上一杯喝，也有滋阴润肺的功效，”苏檀又把那小瓷罐推过去，同样揭开盖子让老太爷瞧了瞧。
老太爷便顺势看了一眼，有银耳羹在前，因病在家休养的郁闷早就消散，此刻再看见一罐子秋梨膏，心里就剩下感动了。
不过嘴上还是倔犟地很，一会儿嫌银耳羹不够甜，一会儿又觉得银耳质量不好熬不出胶，但还是给面子地全都吃完了。
饭后还让赵大老爷去把家里的好银耳拿几饼来，让苏檀走时拿上，“回去熬了一家人都补补，孩子们进学辛苦，也得防着生病才是。”
“是，那就谢过老爷子惦记了。”苏檀收下银耳，笑眯眯地道。
赵大老爷跑了一趟，见自己亲爹半点没提及自己，酸溜溜道：“父亲真是善心，儿这几日也觉得身子不大痛快呢。”
“不痛快就去找大夫，给老夫说老夫又不会治病。”老太爷翻了个白眼，撵着苏檀赶紧带孩子回去休息，“明日早点过来，老夫要考核的。”
“知道了。”等仨孩子跟老太爷行了礼，苏檀才带着他们离开。
出了赵家大门，苏檀询问道：“今天老爷子可有咳嗽的症状了吗？”
闻煜点了点头，“有，中途吃了两回药，但好像没什么好转。”
“又不是仙丹，哪能那么快就见效的。”闻衡抿了抿唇，说老太爷咳得辛苦，“喝茶水都压不下去，脸都憋红了。”
“我记得我咳嗽也是这样的，又咳不出来，很难受的。”闻栋瘪着嘴，心里心疼生病的老师。
“病来如山倒，何况老爷子上年纪了，哪怕一个小毛病都够折腾人的。”苏檀抿了抿唇，“这几天你们尽量别烦老爷子，别让他生气，要多逗他开心，知道吗？”
“知道了。”仨齐齐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