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点穷点,最起码日子过得下去。”她道,“如果没有大烟,我和他可能也能过一辈子。”
一辈子挺长的,但是她有决心。
久酥支着下巴思忖,剧情好像不对,杜鹃竟然对混皮有感情,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话没错,她叹了口气。
“你男人死了。”
“什么?”杜鹃呼吸急促,只觉得窒息,刚被卖到花楼时,她想杀了混皮,一直靠骂他想他而活。
人很复杂,爱恨交织是常事。
可一个人要是没了,该怎么去恨,该怎么去爱?
她怎么活下去。
久酥道:“其实我们是来调查大烟的,前几日发现混皮死了,是抽大烟死的,我们就找到了你。”
杜鹃从圆凳跌坐下去,发出悲痛的哭声。
茶壶摔落在身上,也不觉得滚烫,“我早就想到了,刚抽就瘦成那孙子样…”
久酥忙将茶壶甩开,用力将杜鹃扶起。
“可烫?你先去换身衣裳。”
“心死了,不烫了。”杜鹃呆坐着,手随意抚了下腰间的水,再次看向三人的眼神,已经变得冷漠了很多,她道,“其实你的女人吧?”
久酥诚实道:“是,为了能找到你,只能出此下策。”
杜鹃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她抬头,眼睛里的亮光,好像动了动,“你是那位久大人?”
来查案子,还是女子。
唯一能想到的是前段时间,风靡县城的女官久酥。
久酥点头:“是我。”
杜鹃又道:“我有一个条件,我将他们交易地点和时间说出,你们把混皮的骨灰给我,我要带着他去一个没有人地方。”
久酥无法做主,看向宋妄。
宋妄沉思片刻,他道:“案件结束后,我可以将他的骨灰给你,但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早日抓住烟贩。”
离开花楼,他们面色凝重地回府。
而此时,杜鹃也拿着银钱去找了老鸨,听到赎身,老鸨不太情愿,这一天,就有三个人来找杜鹃。
想必,肯定有过人之处。
“这是那三个公子给你的?”
钱够了,但她不想放人。
见杜鹃点头,神情也不对劲,难不成那三位公子是禽兽?老鸨问:“你在这里待得不好吗?不比之前过得幸福?”
杜鹃挤出苍白的微笑。
“什么才叫幸福呢?”
“他们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老鸨只觉得她的情绪很是不对,明明是人,却像是瓷杯,马上就要碎了。
杜鹃没回答,而是道:“我男人死了。”
老鸨吃惊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死人不稀奇,主要杜鹃对那男人又爱又恨,心灰意冷的人,万一给她惹麻烦怎么办?
她劝道:“死了就死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不值得你惦记。”
杜鹃道:“扯上了一个大案子,如果你不肯放我,那我就自杀。”
老鸨眯起眼睛,生气地反问。
“你敢威胁我?”
杜鹃想到之前,刚来花楼时,受到的折磨,浑身一颤,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害怕的?大不了咬舌自尽。
她神色平静,抬头道。
“今天来的是久大人,江大人和宋大人,他们是来调查混皮的死因,如果我不离开,他们还会来,到时候,或许会牵扯到您。”
老鸨喃喃着这几位大人的名字。
宋大人不知道是谁,但久酥和江璟,她很熟悉啊,她皱眉问:“你真要走?”
杜鹃点头,“我要给他报仇。”
老鸨翻了个白眼,为失去一个摇钱树感到烦躁,又不想惹麻烦,她拿起赎身钱道:“走吧,这里的东西,你一点儿也不能动!”
杜鹃将身上华丽的衣裳脱掉,换上来时的灰褐色麻衣。
她踏出花楼的那一刻,抬头看着阴云里透着的阳光,不禁无奈笑道:“我没有家人,也没有男人了。”
人死,什么都没有了。
家徒四壁,可充满了回忆。
杜鹃抚摸着土墙,看着布满灰尘的灶台,嘴角微微上扬,她道:“那时候,我炒菜,他烧火,其实挺幸福的。”
夜里,几个捂得严实的人正在交易。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人没接,只是说:“这也太少了吧?根本不够抽的。”
黑衣人冷笑几声,“就这些,还是我冒着生命危险送来的,你一个抽,也能抽一个月,要这么多干什么?”
男人笑道:“嘿嘿,一个人抽有什么意思,我约了几个兄弟一起抽,从你这里买,再卖给他们,赚银子呗,这些啊,都不够我们抽半天的。”
黑衣人看着手里一包大烟片,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他问。
“如果我给你好几筐,你能卖了?”
“当然能。”男人拍拍胸膛说,“我对这里的人熟悉,别说好几筐,好几车,我都能卖的动,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上瘾,不过贵啊,只要你给我便宜点,咱俩兄弟就能赚银子。”
“……”
翌日。
紫檀传来消息:“小姐,宋大人说,眼线已经安插进去了,另外,他想请你吃一顿饭,就定在方兴楼了。”
他也邀请了江璟。
被丘漫发现,跟久酥闹着也要去,两人打算带着江念吟一起散散心,说起散心,侯夫人易徽也想去,
黎语兰也紧跟其后。
也就是侯爷要跟白将军喝杯酒,没有空来。
阴雨天,总让人提不起精神,白落雪见父亲和侯爷喝得开心,便没有打扰,悄声带着芳菲退下。
侧头看向院子。
便看到站在那儿的一男一女。
“江璟,黎语兰?”
芳菲道:“这次侯夫人和黎小姐也来了。”
白落雪捏了捏拳头,愤愤道:“久酥站在江璟身边就算了,我也比不过久酥,只是黎语兰为什么能跟他说话?”
她越想越嫉妒,提起裙摆,便跑到院子了。
女子脚步很轻,两人并未有察觉。
一直不开口说话,江璟皱眉,语气淡淡问:“还请黎小姐快说,若又是编造念吟出事,比如跳湖,把你推下水,我可不信。”
他与方掌柜叙旧,问些事情。
刚想回去,便被黎语兰拦住了路。
黎语兰脸上神情变化莫测,想起那日羞辱,她捏紧了手指,道:“久酥成过婚,家世又不清白,江公子可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