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阔垂眸,看着她葱白指尖上那五色的长命缕,心头一热,伸手接过的时候顺势把她的手也一并收进了掌心。
赵沅嘉做贼心虚地往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便也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
不过牵个手而已,一点尺度都没有。
陆阔拿着长命缕仔细看了看,唇畔的笑意都藏不住,“这是殿下亲手做的?”
赵沅嘉嗯了一声,好奇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她做的真那么糟糕?
“因为我知道殿下对我的心意。”陆阔的眼里映出点促狭。
其实要说个具体原因他也说不出,但他就是知道,第一眼就知道。
“厚脸皮。”赵沅嘉小声嘟囔了一句,耳朵都不禁热了起来。
陆阔松开她的手,把长命缕递到她面前,又伸出自己的左手腕,那意思很明显。
赵沅嘉扬起眉,“你不是想要戴上吧?”
一般小孩子才会把长命缕系在手腕脚腕上,大人的话放在荷包里或挂在床头就好了。
陆阔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戴上岂不是浪费了殿下的一片心意。”
赵沅嘉剜了他一眼,可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一边为他系上,一边念念有词,“平安长寿、无病无灾。”
天空很蓝,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发上那支镶宝珠的花钗上,瞬时流光溢彩,霞明玉映。她垂着眼睫,拉着他的手轻声说着话,温柔的好似天边的神女。
陆阔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伸手再次把她的柔荑紧紧攥在了掌心。
快走到校场的时候,两人的手才分开。沈家的一众表哥表弟都早已等在那里了,一看到他们慢悠悠的步伐,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沈归舟和赵沅嘉的关系最近,无所顾忌地打趣道:“表姐,你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可是怕我们欺负他?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家驸马爷的!”
他这一开头,几个年纪较长已成了婚的表哥也跟着起哄调侃陆阔。
陆阔却没有恼意,大大方方上前应付起来。众人渐渐发现,这人虽是状元郎,但身上一点文人的酸腐气都没有,也不会动不动就之乎者也掉书袋,说起习武之事也是头头是道。
很对他们的胃口!
大家本来都是看在公主表妹的份上才热情招待他的,但一番相处下来,他们却是真心想与之结交。
赵沅嘉站在场外,看着他们骑了会儿马,又耍起了长枪,陆阔还在三表哥的指导下,似模似样地过了两招。
他的动作虽有些生疏,但他人长得好看,又长身玉立、身姿挺拔的,看着依然赏心悦目。
赵沅嘉不由地翘起了嘴角,心里却有些酸涩。
若是江家没有出事,陆阔应该也会和沈家的表哥表弟们一样无忧无虑地舞刀弄枪,然后继承家族衣钵,或是去军营、或是在朝里谋个武职……
“表姐,没想到陆大人不光书读得好,身手也不错呢!”沈青青冲着她挤了挤眼睛,“表姐的眼光真不错!祖母本来还担心状元郎身子太弱,不能好好伺候表姐呢。”
赵沅嘉的脸一个爆红,“小丫头胡说什么。”
沈青青一脸疑惑,眨了眨纯真懵懂的大眼睛,“我说错话了吗?可这是我从祖母那里偷听来的。”
赵沅嘉知道小姑娘肯定没明白这话的意思,连忙摸了摸她的脑袋,“青青没说错,是表姐误会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也忍不住吐槽:外祖母怎么连这种心都操?
不远处的三层小楼上,永平侯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望着校场上那道飒爽矫健的身影,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江家的孩子。”
没想到他和国公爷做不成儿女亲家,缘分却还是延续了下来……
吃过午膳,永平侯就把两个孩子叫过来说话了。
赵沅嘉上次带陆阔来见外祖父的时候就是在这个三层小楼,不过短短两个多月,她和陆阔的婚事就真的说定了。
真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永平侯招呼他们两人在自己旁边坐下,抬手在陆阔肩上拍了拍,“你的骑射很是不错,基本功扎实,颇有大将风范,难怪你那时一点都不惧。”
陆阔谦虚一笑,“还多亏了侯爷的悉心教导。”
赵沅嘉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了,看了看陆阔,又看了看外祖父,一脸茫然。
永平侯随即为她解惑,“万寿节前,他来找过我,说了自己想要当众求娶你的打算。”
赵沅嘉讶然,愣愣地看着陆阔,“那你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永平侯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她说了什么傻话,“求亲本就是男子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安安心心等着便是。他要是有那本事你就嫁,没有那就说明他配不上你。”
陆阔若真什么都不做,等着外孙女向皇上开口求得这门婚事,他第一个就不同意!
赵沅嘉的心咚咚咚跳了几下,又问:“那你们怎么知道那一位会出骑射那样的难题?”
“你家陆大人可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郎,难道那一位还会考他吟诗作赋吗?”永平侯的语气有些戏谑。
要为难人,自然要提出对方不擅长的事情。
“外祖父!”赵沅嘉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觑了一眼陆阔,含糊了一句,“还不是我家的。”
永平侯放声大笑起来,眼里满是促狭,“快了,快了……就快是你家的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赵沅嘉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外祖父,我们是来说正事的。”
永平侯笑眯眯的,“行,我听着。”
赵沅嘉连忙用眼神示意陆阔开口。陆阔微微点头,就把赵宓回京后的两次意外可能都与卫太妃有关的事说了出来。
永平侯渐渐收起了笑容,“若背后是她在搞鬼,倒也不奇怪。”
赵沅嘉给永平侯的杯子里添了茶水,好奇地问:“外祖父,江太后和卫太妃两派以前在宫里闹得很厉害吗?”
永平侯靠在椅背上,虚虚望着空中的某处像是陷入了回忆中,片刻后才说道:“事端肯定是有的。但要说闹,江太后是不屑于和卫太妃争什么的,她是中宫皇后地位稳固,卫氏不管做什么都撼动不了她。”
赵沅嘉略有些诧异,这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不是说皇祖父最宠爱卫太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