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探究的目光，看着赖先生。
    “不是我，不是我！”赖先生用力摆着短手，急得满头大汗，“我当时没说话，那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还有谁，当时屋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说喝了这个酒，我们就能有孩子了。”赖太太更生气了，肚子一鼓一鼓的，发出呱呱叫声。
    这本该诡异的一幕，却又带着几分滑稽。
    门口看稀奇的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兴奋地议论纷纷。
    “那不是我说的！是那些蛤蟆，是它在模仿我的声音！”赖先生用力指着半人高的酒缸，眼神中透出恐惧。
    “那也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搞这个蛤蟆泡酒，我怎么可能变这副模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赖太太从钱包里拿出照片。
    “你们看看，我以前不说是个大美女，但也是眉清目秀。”
    “现在变成这副鬼模样，要是治不好，我要他他净身出户，离婚！”
    大家瞅了一眼照片。
    是两人的结婚照，他们年轻的时候也称得上男帅女靓，对着镜头露出幸福满满的微笑。
    可如今，两人都变得像蛤蟆精转世似的。
    别说他们，换在任何人身上都接受不了。
    “那我还不是为了你！是你一直想要个孩子，我才铤而走险的......”赖先生委屈地道。
    “生不出孩子是我的错吗？是你自己身体不行......”赖太太提高音调。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刘富贵连忙安慰。
    “好了好了，两位就别吵了，吵又不解决问题。这都到了邪字号，咱们好好跟小陆掌柜说清楚酒的情况，小陆掌柜肯定有办法。”
    夫妻俩气鼓鼓地把脸别到一边，不看对方。
    两只肚子呱呱直叫，仿佛还在吵架。
    众人是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两位消消气，老刘说得对，你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
    陆非让虎子泡了茶，送到两人手里。
    “夫妻本为同林鸟，你们用蛤蟆泡酒是为了要孩子，这便是你们两个共同结下的因。那么报应的果，自然也是你们两个一起受。”
    赖太太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陆掌柜，我们结婚十多年一直没孩子，求子心切才翻了糊涂！”赖先生急切道，“酒我给你带来了，你快帮我们瞧瞧，这事能解吗？”
    陆非走到半人高的酒缸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里面密密麻麻的癞蛤蟆。
    被酒液浸泡，这些蛤蟆的身体不见丝毫腐烂，闭着眼睛漂浮在橙色的液体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你说过，这叫金蟾酒。”
    “对，偏方里说，必须要有一只金色的蛤蟆。我费了特别大的劲，才从乡下一个农民手里收到的。”
    赖先生舔了舔嘴角。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明知道这酒有问题，就是忍不住想喝，越喝越想喝。”
    本来这酒是满满一大缸，被他们夫妻俩喝得只剩一半了。
    “问题就出现在这只金蟾上面！”陆非将眼睛凑近玻璃缸，透过密密麻麻的癞蛤蟆，从中看到一只皮肤为金色的。
    “金蟾有灵性，你拿它泡酒，它可不得报复你们吗？”
    “它把你们也变成蛤蟆，体验它被酒精活活泡死的痛苦。我猜等你们彻底变成蛤蟆的时候，你们会把自己也泡进酒里。”
    陆非说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赖先生夫妇的脸唰一下子白了。
    “怪不得我最近看到这缸就，就老想钻进去......”赖先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浑身发凉。
    “陆掌柜，这可怎么办啊？我们还有救吗？”
    赖太太都快哭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外表变丑的问题了，还涉及到他们的小命。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这只金蟾赔礼道歉，如果它能接受，你们自然就平安无事了。”陆非不紧不慢地回答。
    夫妻俩对视一眼，满是担忧。
    “万一它不接受呢？”
    “那就麻烦了。”陆非一摆手，“你们先回去，把蛤蟆全部捞出来，清洗干净，找一个风水宝地将这些蛤蟆安葬，再给它们办一场隆重的葬礼，祝它们早入轮回，重新投胎。”
    “给癞蛤蟆办葬礼？”
    围观的人都乐了，这简直闻所未闻。
    “陆掌柜，就这么简单，能行吗？”赖先生很不放心。
    “以人的规格被厚葬，受人祭拜，对动物来说是一件幸事。有这样的功德加身，它们就有希望投胎为人。通常情况，它们都会答应。”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准备！”
    赖先生撑着沙发，用力站起来。
    “切记，所有事务一定要你们亲手操办！越隆重越好！”陆非叮嘱。
    “我懂了，我肯定把它们当祖宗一样的风光大葬！”
    赖先生说完就开始安排。
    这时候夫妻两个也不吵架了，齐心协力想办法。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就在江城附近找个风水宝地。
    刘富贵认识的人多，帮他们联系了殡仪馆。
    一开始，殡仪馆得知要葬的是八十一只癞蛤蟆的时候，还以为有人恶作剧，差点把刘富贵大骂一顿。
    刘富贵再三解释保证，对方才派了灵车来接。
    赖先生夫妇忍着恐惧和不适，亲手把蛤蟆从酒缸捞出来，一一清洗干净。
    至于这酒，当然是留给陆非了。
    然后花重金找了一个不错的墓地，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恭恭敬敬将八十一只蛤蟆厚葬了。
    两人还在坟前虔诚地磕头道歉，希望得到金蟾的饶恕。
    他们这奇怪的举动，引来不少人看稀奇，还被人拍照放上网，说他们炒作，但他们毫不在乎。
    这一切忙完，已经是两天后。
    “陆掌柜！陆掌柜！”
    早晨，陆非正想着该怎么处理那一缸子酒，夫妇俩就急冲冲地跑进邪字号。
    陆非一抬头，差点没认出来。
    “你们是赖先生，赖太太？”
    两人的模样已经恢复了七八分，身形还有些发胖，但看着不像蛤蟆了。
    虎子连连感叹神奇。
    可夫妻俩却仍然愁眉不展。
    “陆掌柜，完蛋了！我们按照你说的做了，可那金蟾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你们的外表不是已经恢复了吗？”陆非诧异。
    “身体是好了，但金蟾还缠着我们啊。我明明把它安葬了，到了晚上，它却在我们床头！”
    赖先生苦着脸，从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罐。
    一只金色的蛤蟆静静趴在罐子底部，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即使从酒液里取出来，它的身体仍然没有腐烂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