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师拿起麦克风,说:“跟同学们宣布一件事啊,过两周就是月考了,我们学校与博雅沟通了一番,两所学校的学生用一套卷,共同整合出一个排名来,以后的每一场大考都要如此。”
班上唏嘘不断,对这件事是感到震惊的。
因为博雅学校的师资条件和教育资源是整个省数一数二的,它一直压着作为老大哥的实验学校一头,就连这两所学校的学生相互之间都在暗暗较着劲,做什么都要比一比。
以前博雅从不与其他学校进行交流,如今却要打破隔离与他们联考了么?
那不就是在说,这个排名,相当于代表了三年后的高考排名吗?
“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个排名的含金量,以前我们无法得知博雅的学子的水平,现在他们主动与我们联系,要从我们这一届起做一场试验,看看透明的竞争是否会提高同学们的进取心。”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来之不易的机遇,大家要好好把握,学校领导对我们很是重视。”
西柚抬头看了眼头顶吱吱呀呀的风扇,凉凉笑了,悄声和孙琳说:“这么重视的话就给我们修修风扇啊,每次上个课就它的声音最大。”
孙琳也笑着附和:“就是,他们也就表面重视一下。”
昌平笑着问:“老师,这卷子是我们学校老师出吗?”
许老师摇头,“两个学校的老师一起出。”
王健豪问:“那改卷呢?”
许老师说到这就笑了,她毕竟是从他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对他们的小心思了如指掌。
“你们可别想着我们会给你们放水,改卷是混合改的,也就是说,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份试卷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许老师和其他同学在台上如火如荼地说着,西柚在底下继续小声跟孙琳讲着:“其实博雅的学生也就那样,我初中的一些同学考进去了,说明博雅没眼见,它不收我,收他们。”
孙琳轻笑,“你要是数学考好一点不就进去了吗?”
西柚撇嘴,“不去,看我这把怎么吊打他们。”
孙琳听她这么说就有些好奇她的成绩了,“你是多少分进来的?”
他们初中满分810,主科分别是120满分,生物和地理在初二那年进行会考,不计入总分,政治和历史满分90,其余两科均为一百满分,再加上一门体育,满分七十。
西柚因为鸡肋的数学和物理,所以只是考了七百六左右。
她对自己一直不是很自信,再加上老李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她的成绩,更让她觉得她这个分数还不够好,所以当她知道自己被分在了尖子班的时候她是感到吃惊的。
孙琳听了,离她远了些看她,她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审判着什么,“你看起来,不像啊?”
她拉下脸,“是吧,我也觉得我不像能出现在这个班的。”
孙琳摇头,解释:“不是,你看起来不像考了七百六的,你知道吧,我才考了七百四左右。”
西柚:“诶?”
“你整天都在划水,我还以为你真是关系户呢,没想到你靠的是实力啊。”
西柚被整无语了,她拍着课本说:“我上课不是都听了吗?”
“你作业都是抄的啊,晚修也一直睡觉。”
西柚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她左看右看,抓起自己的作业本,说:“我现在就写给你看,我不抄!”
孙琳觉得好笑,看了会也拿起书自己忙了起来。
西柚在班会结束前把作业写完了,她汇总了一下作业情况,在许老师离开教室的时候屁颠屁颠地抱着作业跟了上去。
许老师在她临走前把她叫住,她扭头去看。
许老师说:“这两周你和于文要辛苦点了,我们得搞个主题是开学季的黑板报,尽量早点搞定,别耽误学习。
你们可以把手机带过来,但只能在课间用来找黑板报题材,其他的一概不允许,被发现的话要被记过的。”
西柚点头说好,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深深叹了口气。
她坚信自己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她只要把何于文当做一个普通同学对待,久而久之她就能成功脱敏。
沈?俗人?西柚在走廊看到了于文,他一个人站在教室外,看着楼下不知在想什么,她站在他旁边,引得他的侧目。
她手抵着栏杆,下巴枕在手背上,侧头看他,笑着说:“我们有活干了。”
于文仍然维持着淡淡的笑,“你指的是什么?”
“老师叫我们出个黑板报,主题是开学季,这两周搞定,她刚刚和我说的。”
于文轻轻点头,“好。”
西柚在那一刻承认,她的感情不可控。
她分明应该在通知完这件事之后就回教室的,可她仍然站着。
她大胆地看着阳光下他生动的眉眼,在他垂下眸子看过来的时候侧开了脸,问:“你在这站着想什么?”
不管什么今天明天、现在未来,眼下她只想离他近些,了解他多一些。
她可以放纵自己去做这些,因为方婵和沈远扬从来没教过她克制自己的感情,可她永远不会迈出那一步,因为他们同样教过她要在合适的时机做恰当的事。
而现在,看起来并不恰当。
所以清醒的沉沦,其实是每个高中生做过的最荒诞却也最甜蜜的梦。
在那个一生仅有一次的时期,他们压抑着自己勃发的感情,逼迫自己在一次次的沉醉中寻回理智,每一次伸出却缩回的手,都是他们的理智在和感情进行拉锯的过程,他们痛苦着,也快乐着。
我无法不去喜欢你,但我也无法放弃我自己。
这就是,人们痛苦的源泉。
这就是,欲望。
“没什么,”他同样扭过头去看楼下,“你以前有画过黑板报吗?”
西柚摇头,用简单的音节回答了他。
他笑着转过头,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了最寒心的话:“我也没有。”
西柚:“……”
她无语,歪头看他,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又去看对面的楼,但这件事实在过于草蛋,她忍不住又看向他,不期然撞进了他盛满笑意的眼睛。
她再次失去了言语。
“你不舍得的,对吗?”
他说。
在秋日凉爽的早晨,暖和的太阳穿过层层云雾,洋洋洒洒地打在他细碎的发梢上。
他低侧着头看她,高挺的鼻梁划开一道阴影,将他的脸分成了明暗两面,他把这两面都展露给了她,像一个勾引迷路之人走入深深丛林的精怪,他问她舍不舍得。
她明知道他是在问她舍不舍得丢他一个人画黑板报,可她却无法控制地在心里拷问自己,你究竟舍不舍得和他止步于此。
她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然后恼羞成怒走进教室。
于文笑了笑,也走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