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域轻笑一声，随意的将手搭在苏漾的椅子靠背上。
    旁人看过去，两个人贴的很近。
    霍域倦懒的声调中有一丝诚恳：“先前的事情我给你赔罪。”
    “但你信我，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苏漾不信他，一眼也不看他。
    霍域语气有些委屈：“想解除婚约的，不止我一个。”
    “苏漾，我替你讨回了公道，你也不愿意原谅我？”
    他替她讨回公道？
    苏漾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她抬头，问他：“什么公道？”
    “梁楚琪啊。”
    霍域那张尊贵傲气的脸上出现委屈的小表情，显得格外不协调。
    两人对视，霍域突然轻笑出声。
    一双鹰眸把苏漾看穿。
    他说：“苏漾，你该不会以为为你出头，对付梁楚琪的人是沈行之吧。”
    语气不急不慢，一抹玩味，一抹嘲讽。
    苏漾控制不住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她过了好半天，才忍住情绪，平静问出：“我凭什么相信你。”
    霍域又露出了他那个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似乎在笑她的天真。
    “沈大总裁那种忙人，又怎么会留意这种细枝末节的琐事。”
    “苏漾，还要我说的更细吗？”
    “是我去找了刘美玲，告诉她，她老公被外面的狐媚勾引。”
    “再往后，事情该怎么发生，就怎么发生。”
    “苏漾，你说我这招借刀杀人，妙不妙？”
    霍域说的很骄傲，一副坐等夸奖的表情。
    苏漾脸色惨白。
    他说的，正是她猜测的。
    一字不差！
    苏漾昨天在想，四九城中，除了沈行之，还有谁能有这般手眼通天的能力。
    是她一目主地，把感激加到了沈行之身上。
    圈子里都知道，京城有南北双杰，一个霍域，一个沈行之。
    沈行之能做到的事情，霍域也能。
    只是这个结果，并非她愿意看到那般。
    后面霍域还说了些什么，但苏漾的脑子已经出走，听得不是很明。
    苏漾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霍域说——
    “我要好好感谢沈行之不遗余力的抹黑他，顾家已经和我提出了退婚。”
    他不用娶顾清欢了。
    但恐怕开心的不止霍域和顾清欢，或许还有——沈行之。
    周六那天，苏漾已经不是很想回去了。
    但先前就和沈行之约好。
    苏漾没理由放金主的鸽子。
    她放弃了曾宇航和田薇薇他们的水疗馆之行。
    沈行之派了司机来接她。
    或许是男人之前吩咐了，司机直接把她送去了半山别墅。
    那天聊天的时候，苏漾答应了给沈行之做饭。
    她买了菜，从下午就开始忙碌。
    苏漾上次用过这里的厨房，东西摆放还算熟悉。
    沈行之说大约六点到家，苏漾卡着时间将菜端上桌。
    整日，云层很厚，天空被压的很低。
    一直到傍晚时分，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划出一条泪痕。
    电闪雷鸣，雨势越来越大。
    苏漾撑了把伞去院子里面接沈行之。
    这间别墅的停车库被沈行之改成了一个篮球场。
    车开回来，只能停在院子里面。
    苏漾担心男人没有伞，从院子到房间还有一段距离。
    雨下的这么大，跑回来也一定会被淋湿。
    一道熟悉的灯光闪进她的眼睛，是沈行之的那辆迈巴赫。
    只是不等苏漾走进。
    在车子要驶入别墅的时候，一个女人忽然冲出来拦住了车。
    顾清欢？
    苏漾站在雨幕之中，与她、与沈行之的车相隔不过五六米。
    只是这雨太大，阻碍了视线，他们都看不清彼此。
    顾清欢应当是做了手术，脚上打着石膏，身形摇晃了好几次。
    她站不稳，但还是很努力的挡在沈行之的车前面。
    似乎笃定沈行之一定会从车上下来。
    苏漾不知道沈行之会不会下车，如果在昨天之前，她还有信心赌一赌。
    可霍域告诉她那些事情之后，她已经失去了赌的资本。
    片刻。
    司机下车，给顾清欢送了一把伞。
    好言相劝让她离开。
    顾清欢不仅没有接，打翻了司机递过去的伞，一瘸一拐的走到后排，敲了敲玻璃。
    其实，现在的她除了狼狈，还有几分楚楚可怜，让人怜惜的感觉。
    苏漾想，如果换做是她的话，看到曾经的爱人在外面淋雨，应该不会不管不顾。
    就算现在已经不爱了。
    内心深处，应该也是舍不得的。
    沈行之却不为所动，直接命令司机开车。
    一直追着沈行之的车，但她的脚伤的实在太严重了。
    没跑两步，就重重摔倒在地上。
    沈行之终究还是心软了，停了车。
    其实，他只要再往前开一米，就能看到站在院子里面的苏漾。
    看到还有个小女人在等他回家。
    就是这一米的距离，好像在说他们缘分不到。
    苏漾难过，但心中又莫名的庆幸。
    她更怕沈行之开过来看到了她，但在两个人中间，选择顾清欢。
    至少现在的结果，是男人没看到她，不是吗？
    不用选择，他就可以坚定的朝顾清欢走去。
    苏漾也可以给自己留一点幻想。
    ——他只是没看到她而已。
    沈行之撑着伞，一步步走向顾清欢。
    雨水打湿了他黑色的皮鞋。
    他是四九城中最清贵的禁欲佛子，清冷的眼底本该不染红尘。
    但沈行之看向顾清欢的眸光，却常含怜惜。
    顾清欢跪坐在雨地里，白皙的皮肤被蹭破油皮，鲜血直冒。
    雨水早就将她整个人都淋湿了。
    她这样的娇娇女，怎么能吃这种苦。
    沈行之走到她面前，他的伞落在她头顶。
    顾清欢被沈行之刚才那句话刺伤，始终不敢和他靠近。
    沈行之说——
    “清欢，我们之间应该保持距离，对你、对我都好。”
    但现在，沈行之说：
    “清欢，你的脚刚做完手术，这样不爱惜自己，不想要这双脚了吗？”
    顾清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沈行之，你要么就管我到底，要不然你就别管我，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沈行之默了声，将她抱起来，动作无比轻柔。
    “我送你回医院。”
    顾清欢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然后，又像上次那样，把我丢在医院，不闻不问？”
    沈行之没做声。
    顾清欢声音都被泪水浸透：
    “若是你做不到不管我，不如现在就放下我，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过了很久，沈行之回答：“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