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判他们候在屏风外面，仔细地听着接生嬷嬷们的描述。
沈嵘听得烦躁，直接冷声道：“王院判，你来里面给孙妹妹诊脉。”
语罢，她便命人又拿了一床锦被围在榻边，将榻上正在生产的孙馥给遮得严严实实。
锦被搭好，王院判依旧不见人。
她顿时就来了气，冷声道：“本宫让你进来给孙良娣诊脉！”
“这……于礼不和啊！”王院判尚未开口，随他一道前来的太医怯声道。
“礼仪规矩哪有人命重要？若是孙良娣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本宫便让你们拿命来抵！”深知那些太医迂腐的沈嵘厉声威胁道。
这下，那两个拦着王院判的太医顿时不敢拦人了。
王院判跪在床榻外，隔着纱帐和围挡的锦被给孙馥诊脉。
很快，他就变了脸色。
“太子妃，可有百年以上的老参？”他问。
方才奉命取了老参来的桃染立即回答：“有，奴婢手中拿着的就是！”
说着话，她就将那老参递给了王院判。
王院判立即取了匕首切了薄薄的一层参片递给了沈嵘。
“劳烦太子妃将这参片喂给孙良娣！”
沈嵘颔首，随后便柔声哄着又泄了力气的孙馥将人参含在嘴里。
“孙良娣……”王院判想了想，还是将那不吉利的话给咽了回去。
“微臣这就出去给孙良娣开方子！”
说罢，他就快步往外走。
含了人参片后，孙馥的情况果然好了一些。
她紧紧地抓着沈嵘的手，含泪道：“太子妃姐姐，保小……保小。”
虽然王院判方才没有明说，但已经从接生嬷嬷们得知了她这胎胎位不正的她深知自己的情况不太妙。
沈嵘的眸光微黯，立即斥道：“别说胡话，你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
孙馥凄然一笑。
“太子妃姐姐，若……若妾身真没撑过去，还请您……嘶……”
剧痛再次袭来。
她抓着沈嵘的手骤然收紧，长长的指甲划破了沈嵘的手。
桃染刚想出声提醒，就被沈嵘冰冷的目光给阻止了。
“本宫可不会替人养孩子，你若是真疼你腹中的孩子，便争气些！”沈嵘忍着手上的疼痛，故作冷漠道。
孙馥的情况可不太妙。
她不能让孙馥彻底泄了气力。
闻言，孙馥便是一怔，下一刻便咬紧了牙关，不再呼痛。
两刻钟后，粉黛将王院判亲自熬的药端了进来。
被孙馥抓得两只手都渗血的沈嵘示意巧云和桃染扶着已经神志恍惚的孙馥，亲自将那一碗药都喂给了孙馥。
孙馥这一胎生得着实是艰难。
饶是顾宸对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没什么感情，还是被屋内端出来的血水惊到了。
他不好进屋，便让人将王院判唤了出来。
他还没问呢，王院判就下跪道：“殿下，孙良娣的情况着实不太妙……您得做好只保一个的准备！”
顾宸面色微变，随后便说：“保大人吧。”
他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她腹中的孩子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王院判给他的回答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皇家，遇到这种情况可都是保小不保大的啊！
他正想着，顾宸又改口道：“不对，你听太子妃的吧！她说保谁就保谁！”
“呃？”王院判又是一怔。
“若是外人问起，哪怕是父皇，你都只说是孤做的决定便是。”顾宸又补了一句。
保大保小都可能会遭人非议。
他可不想阿嵘因为旁的女人而遭受流言蜚语。
“是！”王院判恭敬道。
许是王院判开的药厉害，在疼了三个时辰后，已然奄奄一息的孙馥成功诞下了一个女儿。
“是个女儿，她很好，你放心地睡一会儿吧。”沈嵘柔声哄道。
目光呆滞的孙馥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晕睡了过去。
“将小郡主抱出去给太子殿下瞧瞧。”沈嵘吩咐道。
“是！”早已哭干了眼泪的巧云小心翼翼地从接生嬷嬷怀中抱过了她主子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小郡主。
随后，沈嵘又将王院判唤进来为孙馥诊脉。
“微臣给孙良娣重新开了两个方子，第一个方子的药需要在半个时辰后服用，还有一个方子则从明日开始服用。”王院判很是恭敬道。
沈嵘颔首，随后便将药方交给了已经回屋的巧云。
待出了房门，王院判才低声道：“太子妃，您……您的手也得包扎一下。”
闻言，沈嵘这才留意到自己一双手已经被抓得没了好地方。
“嗯。”
顾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待看清那双满是血痕的手之后便沉了脸。
“你……你怎么将自己伤成了这样？”
沈嵘白了他一眼，眉头轻皱道：“你现在该关心的是拼了半条命为你生下女儿的孙馥。”
孙馥这孩子生的可真是凶险得紧。
顾宸面色微变，随后便从王院判那要来了药和包扎用的棉布条。
他顶着沈嵘的冷脸，仔细地替她包扎好了伤口。
“母女平安是好事，咱们得赶紧将这消息禀给父皇和母后，也得通知一下孙馥的娘家人。”沈嵘道。
“你看着安排便是。”顾宸淡声道。
沈嵘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顾宸无奈。
他愿意给孙馥孩子就已经是他对这个被圣旨赐进东宫的女人的怜悯和妥协了。
他不会再给孙馥更多了。
他的爱和关心只属于阿嵘和阿嵘为他生下的三个孩子。
“好了，你先别恼了，按照惯例，咱们是不是还得给众人赏赐？”他实在不想再为了旁的女人和阿嵘争吵，便岔开了话题。
果然，方才还冷冷瞧着他的沈嵘立即命桃染她们去准备赏钱。
……
孙馥生下一女后，白怡、陈韵、柳曦又先后生下了两子一女。
一个正月里，东宫添了四个孩子。
沈嵘忙得头晕脑胀，这东宫里的宫人们却异常开心。
毕竟，他们这个月光是赏钱便得了四波。
顾宸对孙馥她们虽然冷淡，却也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搁上三五日便去她们几个人房里坐上一小会儿。
而孙馥等人倒也不在乎他是否去看她们，只一心好好养着自己的孩子。
见状，沈嵘便又以他的名义给孙馥她们都赏了一些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