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如今看着很不好,你们或许聊的来,到时候也劳烦姑娘,帮着劝解劝解,唉…啥都没有人活着重要,你说是不。”
“大娘,您说的有道理。”
大娘为姜笙指了路,姜笙便直奔而去。
按照大娘说的,林深是月余前,晕倒在了曾经的林家门口,被邻居看到了,救回了家。
林深回来后话极少,所以他们也无从得知他最近几月的近况。
邻居们收留了他几日,他便执意离开,不知是否怕连累他们。
后来,有一个从前老去林家看诊的商户,家中有一处闲置的宅院,便将人安排去了那里。
从前的老街坊邻居知道后便自发的给他送一些吃食,今天这家送,明天那家送,总不会饿了肚子。
只是他的状态不好,整日除了发愣就是昏睡,有时候送去的饭食他都未吃。
姜笙却有些明白。
当初选择去二皇子身边,林深是报了必死之心的,报仇之后,一死了之,就是他最后的打算。
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他竟意外活了下来。
可是,大仇已报的他,大概是没有了什么想要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才会行将就木的麻木的度过一日算一日。
若是哪一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倒也合了他的心意。
到了地方,姜笙轻轻叩门,里面无人相应,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这个宅子里寻了一圈,卧房,前厅,厢房都没有人,她喊了几声
“林深!林深!”
喊了许多声都没有回应,她甚至以为林深不在家。
转身要离开时,才看见了衣衫破烂,手上拿着布绳,从后院慌张跑出来的林深。
林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有些不敢相信,她会出现在这里。
姜笙看着他,却有些莫名的心疼,他比自己那时救下的时候还要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好,手腕上骨头都突了出来。
手上的那条布绳一看便知道是从他自己衣服上扯下来的。
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姜笙走过去,并未说什么,只是摸着的脑袋柔声道
“走吧,跟我离开这里。”
林深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头,姜笙沉思了片刻低声道
“我的夫君因为凤城一战,至今仍然下落不明,将军府被陛下下旨迁居岭北,恐怕永远都回不了京城。
我的母家也因为获罪被流放了,我与我的夫君自幼相识,却只相处了月余我便失去了他。
林深,我说这些并非要与你比较咱们二人谁更惨一些,我只想要告诉你,时间是很好的良药,那些你觉得永远都过不去的坎,日子久了,便也会渐渐的淡忘。”
“你的夫君,你也会渐渐淡忘吗?”
姜笙望着远处十分坚定的说道
“那不一样,我的夫君是我此生挚爱,他若死了我便守着他过完下半辈子,他若活着,我便等他回来。可是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始终在我心里。
就如同你的爹爹和阿姐,无论过去多久,他们都会在稳稳的占据你心里的位置。
重要额人是永远都不会被忘记的,可是林深,事情会。
无论是坎坷的也好,屈辱的,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模糊,所以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林深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些哽咽
“会过去吗?”
林深柔声道
“当然会的,你先放下,那些便再也威胁不到你,人最重要,是要学会自己放过自己。
至于你的爹爹和的阿姐,我想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努力,尽全力的活着,带着他们的份,好好的活下去。”
林深痛哭时,姜笙心酸的说道
“当初我说过,若你事成了,可以来为我做事,如今这个承诺依然有效,所以,林深你要跟我走吗?”
林深红着眼看着她,良久之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院子的时候,林深突然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姜笙轻笑着说道
“因为咱们很像。”
就连孤立无援如困兽一般,想要孤注一掷的勇气都很像。
林深有些不解,他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姜笙也没解释,只说道
“今日,算是你重获新生,我给你改个名字可好?”
“什么名字?”
姜笙浅声说道
“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就叫林绪风如何?”
林深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后点头道
“好。”
两人出了胡同,便有不少的街坊邻居走了过来,关切的询问林深今日如何了。
林深与他们说要投奔一个远房亲戚去了,还与他们道了谢,多谢他们近日的照顾。
姜笙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林深,释然的一笑。
虽然在外人眼里林家似乎是好人没好报,可是,姜笙却觉得林家的好报是有回馈的。
就比如现在,福报这个词,似乎具象化了。
之后两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二人 掐着点回到了众人集中休息的地方,姜笙将东西放进了马车里,又将林深托付给了陆知晴和小四小五。
她则直接找到了魏虎,将洪灾和可能发瘟疫的事情与他说了。
魏虎听完拧眉道
“姜姑娘,你会医术?”
姜笙点头道
“略通医理。”
魏虎拱手道
“一会儿咱们立即起程,若是路途中有什么问题,还请姜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流放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能耽搁太久,不然就是他都得吃瓜落,若是姜笙说的是真的,这一路,少不得她相助。
“我只能尽力而为。”
魏虎道谢后,赶紧吆喝着大家上路,他并未问林深,哦,不,是林绪风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出城,庆州城就封了。
魏虎特意打听了一番,说是发现了疫症,现在整个庆州府,只许出不许进了。
眼见着庆州城封了,便知姜笙所言非虚,他更不敢耽搁,让犯人们加速前进。
魏虎一阵庆幸,幸亏出来了,不然若是这么耽搁下去,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姜笙如果知道,该说,你高兴的太早了。
果然,他们走了两个时辰,途经被淹没的村庄之时,看着成片装满淤泥的房子,还有已经看不见庄稼的田地,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魏虎,也有些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