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他们放出的假消息?”
赵焿轻蔑一笑,说道:“不会,那老皇帝还当是晋王嫉妒申屠下了追杀令,甚至还派人破坏李晙的追杀,放走了申屠。他怎么也想不到申屠在缙云的这两年竟然真的拿到了他们的城防图,这都是拜老皇帝所赐。嘿嘿,若是有朝一日他得知了真相,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赵煜皱眉,说道:“就算有城防图,可我军面对的是缙云最强的四军之首虎贲军,奇袭或许能奏效,但若想以最小代价攻陷晋阳,须得调动八十万大军攻城,否则即便能胜,我军也定是惨胜。”
赵焿笑道:“现在还不是动晋阳的时候,虽说老皇帝昏庸,但国力还在,若我们此刻攻陷晋阳,必会成为其心腹之患,举国之力攻打我们,就算到了最后他们失败了,也会拖慢我军进度,便宜了楚国。朕要你一半兵力牵制晋阳,一半兵力奇袭正平郡,拿下正平之后,以为据点,修道铺路,使我军不必再经过晋阳边取道。如此,便似一把利剑插进敌军腹地,我军进可攻退可守,大事可成。”
赵煜知道赵焿所言是极有可能的,以往他不知道晋阳城内的虚实,无法有效避免虎贲军的攻击,所以奇袭正平郡之事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今已然知道了晋阳城内各兵种设备,驻扎地点,甚至换防速度,何人为将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仅仅是避过晋阳,奇袭正平,此计可行。但是赵煜可不认为赵焿会给他什么立功的机会。
此时刚刚肃清王氏之乱,朝廷的运转还需一段时日的磨合,对王氏赶尽杀绝的后遗症仍在,国力衰退,就算要攻打缙云,其实还是有些为时过早,多等待一年或许更好。但同样有句话叫做兵贵神速,此时虎贲军的老大晋王还在喻郡流放,一年之后会不会得到启用也很是难说,不趁着此时老皇帝分心李逸仙的时候咬他们一口,那指不定什么时候晋阳的城防图就要改变了。
城防图藏在兵部,兵部办事的地方也在皇城内,亏得三神山与黑袍人的助力,经过晏平帝的允许他才能在各部行走。当然若是城防图丢失,兵部第一时间便会知道,所以申屠胥是多次夜探凭记忆绘出的晋阳城防图。
这么一想,似乎此事也非常合理。
“二弟眉头紧锁,可是心中仍有疑问?”
赵煜摇了摇头,说道:“皇兄思虑周全,臣弟佩服,愿为皇兄驱策。”
赵焿大喜,拍着赵煜的肩膀说道:“哈哈,朕就知道此事非你不可,事不宜迟,三日后你便出发吧。”
“是。”
赵煜满怀心事地离开了。赵焿望着赵煜的背影仍旧是那副高深莫测,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眼神。
回到王府,赵煜便与王士勉说了此事。仍旧身穿孝服的王士勉只是微微皱眉,显然与赵煜一般,不曾相信赵焿的话。
“此去甘阳怕是还有变故,我跟你一起去。”
赵煜善解人意道:“家族遭此大变,我想小舅舅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甘阳还是我自己去吧。”
王士勉虽然面容憔悴,但眉间的坚毅仍旧一如既往。
“王家的女眷与孩子们被流放到了刚开拓的北地,虽然那里荒凉贫瘠,但是没有王家的仇人在那里,他们应该会自在一些。路上也都打点好了,他们不会吃什么苦,到了北地,自会有人接应他们。”
王士勉已经提前在那里买好了田地宅院,一旦王氏族人到了那里便会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北地新任的太守与他是旧交,虽然看不惯王氏的跋扈,但是也不会为难落魄的王氏族人。
王士勉能做的已经做到最好了,至于以后的生活还是得看他们自己,他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
赵煜是王士勉看着长大的,很多事情王士勉不是不懂其中的深意,只是故作糊涂而已。赵煜没有错,这江山本就是他的,最后却落魄到驻守甘阳,还要被王氏的人监视,王士勉自然会同情这个外甥。两人相伴十余年,感情自是非比寻常。
赵煜就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又不能打猎喝酒睡懒觉了。”
王士勉皱眉,“你是亲王,代表的是皇室的脸面,整天就想着偷奸耍滑,成何体统?”
赵煜耸了耸肩,这么多年别的不会,脸皮是真的厚了许多。
景元十六年三月下旬,晋阳城周围开始有唳云的士兵出现,警醒的虎贲军士兵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上面,最后传到乐微生与符梁的耳中,恰巧此时张广在军营,三人便聚在一起商议此事。
符梁大嗓门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就是几个敌军的影子吗,有什么可怕的?说不定是训练的时候迷了路,你们就爱大惊小怪的。”
张广抽了抽嘴角,一捋胡须,略过他不提,而是说道:“此事还是先报给程珉吧,看看他怎么处理。”
程珉,程贵妃的堂兄,毫无疑问是站在程贵妃一系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资质中庸,勉强中了个进士,是程氏家族文化程度最高的人了,有些见识。但,不通军事。想想也是,程家压根就没想过他们也会有飞黄腾达的一日,程家官位最高的便是已经死去的乾州刺史程远,其余人都是庸庸碌碌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作威作福,哪里经得起战火的考验。
世事无常,他们也没想到竟会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时候,托程贵妃的福,他们也受到了晏平帝的重用。晏平帝非常清楚,想让梁王继位,那手中必须得有军权,所以借机就塞人给四军,还每次都爱给他们统帅之职去历练。果然,什么真才实学都不如有个好背景来得快,但说不好,死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