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王爷何不用过晚膳再走?”
李晙匆匆从倪鹿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说道:“王妃还在等本王回府,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药浴过后,再配以药膳,方能将功效发挥到最大。此刻还不到酉时,王爷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时间。”
李晙微一犹豫,停下脚步,问道:“需要多久?”
“只等王爷令下,便可起宴。”
“那就快些,本王赶时间。”
倪鹿笑着答应一声,便让仆从们将饭菜端了上来。
等到李晙回府已经是酉时三刻了,玄默殿外魏九苏正在焦急地等待李晙回来。终于见到人影后,九苏方才松了一口气,上前行礼道:“参见王爷。”
李晙有些心虚,便想着从九苏这里探听一些消息,问道:“夫人可在殿内?”
九苏点头,道:“王妃正在殿内,不过王妃还没用晚膳,她说要等王爷回来一起吃。”
李晙闻言有些内疚,说道:“快去让厨房将晚膳端来。”
“是。”
九苏非常懂得看人脸色,甚至还拉走了想跟着一起进去的秦峣。这榆木脑袋,眼下的情况显然不适合有外人在。
殿内魏皛皛已经合衣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一般。李晙有些心疼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
“你还知道回来?”
显然魏皛皛并没有睡着,只是在假寐,等着人回府。
“原来你没睡?”李晙带着点讨好的笑容,将魏皛皛扶了起来。
“你去哪了?我派人去秦王府,他们说你早已经离开了,你去了哪儿?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路上碰到了以前的下属,就找了酒楼喝了几杯,没注意时间。”
魏皛皛倒是没有怀疑李晙的话,毕竟此时两人正处于感情稳定的时候,所以魏皛皛只是泄愤般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追究。
七日后,李晙如约再次来到倪鹿的春和园,这一次他对时间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控,因此显得比较从容。
而在晋王府午睡醒来的魏皛皛也拿出了一封邀请函,是画圣顾老的邀约。他在自己府邸举办了小型的丹青会,专门邀请一些他觉得不错的年轻晚辈,相互切磋交流技巧,启发灵感。
这倒是不奇怪,有这么个大前辈提携,很少有人会拒绝。魏皛皛作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自然也是十分感兴趣。不过因为李晙的原因,魏皛皛有些犹豫,这封请帖昨日便到了魏皛皛的手中,她原本打算与李晙说一说此事,却没想到连上天都站在她这一边,李晙竟然要出去会友。魏皛皛半点都不犹豫地让人走了,然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起身离开王府去了顾宅。
这一次,她仍然选择了乔装打扮,为的就是避免节外生枝。
这丹青会自是不比士子聚会人多,丹青一道既讲究努力,更讲究天赋,于绘画一道,天赋更为重要,并非想学便能学会的。
顾老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北关破虏图,将之展示给众人,并言道:“这作画一道,意在传神,迁想妙得,以形写神。作画之时,当意存笔先,画尽意在,如此,这画才能有灵气。”
顾老指了指亭外的假山,说道:“今日便以这假山为题,诸位一展所学,尽情挥洒,若有疑问,老夫自当解答。”
能得顾老亲自指教,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是以到场的众人都提笔,仔细观察假山后开始作画。
顾老捋了一把胡须,微笑着从众人身边依次走过,想看看这些后辈同样的题目究竟能画出什么不同来。
一刻钟后,当他走到魏皛皛身边时,发现魏皛皛还未动笔,他便问道:“怎么还不动笔?是碰到了什么难题?”
今日来此的年轻后生都是于丹青一道颇有天赋,又画的不错的佼佼者,断不会连假山都画不出来。
魏皛皛点头,问道:“顾老,弟子有一个问题怎么想都没有想明白。”
“说来听听。”
“弟子一直想画一张人像画,但提笔至今一年多,弟子还是没有完成此画,总觉得一旦画完,这画便毁了。”
“那为何不尝试画完它?也好知道哪里不足。”
“弟子觉得还不到时候,画像上的人是对弟子非常重要的人,弟子不允许自己失败。”
顾老点点头,想了想说道:“这人像画最重要的便是传神二字,而传神写照,正在双目中。因此,这画中之人最重要的便是点睛。除此之外,也可以通过一些细节去表现这个人物的神情状态,比如说这须发,或者衣物的纹饰,亦或者动作表情之类。甚至还可以通过对画中环境的渲染,来达到丰富这个人物的目的。春蚕吐丝,春云浮空,流水行地,自然流畅。你自己体会一下。”
魏皛皛顿觉豁然开朗,传神,没错,就是这个,这便是魏皛皛所缺的。她画的李晙像是像,但是总是少了一些传神的感觉,而显得笔下的人物有些呆滞。
“多谢顾老指点。”
顾老见其明悟,便笑着点点头走向了下一人。
魏皛皛心里有了些灵感和想法,便决定先拿这假山练练手。
“没想到晋王妃也来了。”
就在魏皛皛要全身心地投入到作画中去时,耳边竟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原来是李云胥。也对,那日虽然闹得不太愉快,但是他的画功确实还不错,被邀请也在预料之中。毕竟是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魏皛皛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与客气,不过也刻意地表现出了疏离,以免李晙知道后又气得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李大人。”
李云胥是新科状元,被晏平帝封为翰林院编修,大小也算是个朝廷命官。魏皛皛这么个叫法,已经是在表明立场了。
李云胥只是不甚在意地一笑,并没有急于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