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阿桑的故事,李晙便有一种预感,反攻的时机不远了。
“阿桑姑娘,不知能否委屈姑娘在军营多待一些时日?”
阿桑点了点头说道:“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便留在这里,听凭王爷安排。”
李晙笑道:“多谢姑娘。阿桑姑娘请放心,待此间事了,本王定会为姑娘安排一个新身份,让你能够衣食无忧地生活下去。”
“多谢王爷。”
说定了此事,李晙的心情大好,就连接下来魏崇年等人的小动作也抱以微笑的态度。
一天只吃一顿饭,这对于这些朱门豪绅们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先开始因为情况不明,他们不敢有所动作,可一连三日如此之后,他们便齐齐地找上了太守魏崇年,要他拿个主意。魏崇年能有什么主意?但架不住身后这班人的催促,魏崇年便去找李晙说明此事,要他归还财物。李晙将账册拿出来给魏崇年看,确定他们的财物一件不失,就是不肯归还。魏崇年说不过李晙,便想着先拿一些粮食回去也算。但李晙又向他展示了一日一餐的决心,魏崇年见李晙也是如此执行,这才没话说了。回到太守府又与那班人扯皮去了。
如此,又过了五六日,一些豪绅即便知道李晙有可能会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可也完全忍不得这饥饿的感觉了。一些人陆陆续续地从藏粮食的仓库中取出一些食用。过了两三日,见李晙那边没反应,他们的胆子便越发大了起来,参与的人数也越来越多,几乎囊括了所有人。
李晙见时机成熟,便在一个夜晚让士兵们跟踪这些人来了个人赃并获。但李晙没有这样说,他不声不响地先让士兵们拉粮食回军营。待那些豪绅们反应过来之后,他便让士兵告诉那些人有意见可以去找太守。那些人毫不犹豫地去找了太守魏崇年。
魏崇年也是一脸懵逼,这晋王不讲究啊。当魏崇年带着这些人来到军营要见李晙的时候,被士兵们拦住了。
“本官有要紧的事情要求见王爷,耽误了大事,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得起?”魏崇年试图以权压人。
但值守的士兵根本不搭理他,只说道:“现在是子时三刻,王爷还在沉睡,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惊扰王爷的睡眠。你们要找王爷,便等到天明再来吧。”
有豪绅试图怀柔,和煦地赔笑道:“这位小兄弟,实在是情况紧急,不得不深夜求见王爷,还请通融一二,必有重谢!”那人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这是他们随身带着的,李晙没让人搜身,是以他们身上还有一些。
那士兵收下银两,却不动弹,直勾勾地看着这班人。那豪绅会意,立刻从其他人那里又收集了一些给他。但士兵还是不动,那豪绅又将所有人手上的银两都聚了起来,就连魏崇年都没放过。小兵这才收下,往里走去。
魏崇年等人又等了半个多时辰,这小兵却一去不复还,众人意识到被耍了。吵吵嚷嚷地就想闯进去,值守的士兵纷纷掏出兵器,这才镇住他们。
等到了天明时分,这些人已经坚持不住地纷纷坐在了地上。等李晙派人召他们进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头脑发昏,路都走不稳了。
李晙见到这些东倒西歪的人群时,还非常诧异地问道:“各位怎会如此?”
众人明知他在演戏,却已经升不起心思去戳穿了,魏崇年直截了当地问道:“王爷昨夜派兵强行夺走了各位乡绅的粮仓,此举与强盗何异?如今民怨沸腾,怨声载道,还请王爷顺应大势,归还粮食。若是奏到圣上那里,王爷少不得一个滥用职权、巧取豪夺之罪!”
李晙闻言笑道:“魏大人这是何意?那些粮仓分明是无主之物,怎能说是你们的?”
一位豪绅忍不住道:“那些粮食分别就是我们自家的,是晋王派兵强行从我们手中夺走,如今竟不敢认了?”
“呵呵,听说王爷治军严明,从不坑害百姓,如今竟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去强取豪夺,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放肆!”
秦峣听见他们这么埋汰李晙,立时怒斥出声。帐中的亲兵也纷纷拔出刀剑对准这班人,大有一声令下便让他们魂归地府。
李晙仍旧笑嘻嘻地阻止了秦峣,说道:“诸位所言,本王已经了解。不过……”
李晙拿起案上的一本本账册,说道:“根据账册记载以及诸位历年申报的家资来看,这些粮仓应该是无主之物才对。不然,你们谁能给本王解释一下,为何你们上交的税款与你们申报的总数竟有天渊之别?难道是在逃税漏税?”
魏崇年嘴硬道:“户籍、纳税的账本都在下官的府上,不知王爷的这些账簿又是从何而来?”
李晙嗤笑一声,说道:“魏崇年,你以为这半年本王什么都没干吗?你们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本王这里都有记载,逃税漏税、私匿人口、兼并土地、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勾连山匪,还用本王一个一个地指出来是谁干的吗?本王忍了你们这么久,就是为了拿到这些真凭实据,免得你们反咬一口。现在,诸位还有何话说?”
众人听李晙说的笃定,便知道他肯定是拿到了他们不法的证据。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不敢言语。
李晙又说道:“不过本王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所以,本王只处置一些首恶,其余人回家闭门思过,你们登记在册的财物,本王自会还给你们,至于其他的,本王觉得那些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属于晋阳所有百姓的,诸位以为本王说的对吗?”
那些人原本以为李晙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已经准备好要鱼死网破了,但陡然听到李晙竟要放他们一马,虽然是花钱保平安,但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刚升起的一丝反抗之心瞬间便熄灭了。只要能好好活着,谁愿意鱼死网破呢?尤其是这些鱼肉多年的血食者,更是舍不得放弃自己现在的优渥生活。
魏崇年见其余人都已经没了斗志,他一人独臂难支,便也只得暂时放弃。
事后,李晙果然依言只处置了一些罪大恶极之人,归还了他们的财物。这些豪绅中知情识趣地便就此打住,不再与魏崇年同流合污。但也有一些仍旧愤愤不平,反而与魏崇年越走越近。这一切都瞒不过李晙,不过魏崇年是晏平帝派来监视他的,就算有错,晏平帝不愿意处理,他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