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崫看向执迷不悟的蒋进,说道:“既然你还不认罪,那本官便叫你心服口服。我且问你,你说晋王多次在你酒楼用餐却没有付账,那么你可有证人证明此事?”
蒋进强自镇定地说道:“此事楼内伙计皆知,大人叫他们来作证便是。”
李崫冷哼一声,着人前去带酒楼所有伙计前来。这些伙计原本受了蒋进的命令,但显然先前发生的一幕已经传扬了出去,他们已经知道那些人的下场了,自然不敢再做伪证,都否认了此事。
看到这里,谢氏忍不住插言道:“大人以势压人,这些普通百姓如何敢说真话?”
“哦,听侧妃此言,难道当时你在现场不成?那就给大家讲讲当时的情况。”魏皛皛揶揄道。
谢氏自然不能承认,本就是无中生有之事,再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值了。
“姐姐说笑了,妹妹深居王府,怎能知道王爷行踪。”一句话先撇清自己,但是又不露痕迹地中伤了李晙。
“侧妃不知,本妃倒是知晓。晏平十八年二月二十七日王爷自晋阳军营返回京都,当日便进宫面圣,直到宫门下钥方才出来,出来后便回了王府,未曾在外用膳。二十八日辰时离开王府进宫拜见皇后,在太子处停留,直到下钥;二十九日未曾出门;三十日准备出行的事务,三月初一便随驾离开京都。你这上账簿上面说王爷二十七日开始便在你们酒楼用膳,每次点的都是一样的酒菜,也是最贵的酒菜,这也不过三两银子,然后,你觉得太少,便在这数量上做了手脚说是总共用了一百二十次,呵呵,也就是说,哪怕王爷一天不停地吃,一天也要吃个三十回才对的上你的数目。这样吧,本妃掏钱,只要你一天之内将你们酒楼的十八道荤菜、三十七道素菜吃上个三十回,那么本妃不仅会付清这次的餐钱,还加十倍给你如何?”
围观众人一听便哄然大笑,一天吃三十顿,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这已经超出人们理解了。
蒋进脑门的汗一下就下来了,这跟谢氏说的可不一样。他以为他带着这些人只是来收钱的,那天上掉馅饼,他自然希望这馅饼更大更肥一些,却没想到先把自己给套进去了。说到底他就是个普通商人,做酒楼生意的,怎么可能清晰地知道一个王爷每一天的行程,不过是凭着些微印象胡乱猜测罢了。
蒋进狡辩道:“许是小人记错了,王爷是从……”蒋进绞尽脑汁地在想,这晋王还有什么时候是在京都的。
“十五岁前。”魏皛皛给人挖坑。
“对对对,十五岁之前在小人这里用的膳。”蒋进刚松一口气,便听围观众人哈哈大笑,瞬间觉得好像是有哪里不对。
魏皛皛也笑道:“十五岁之前,王爷是在京都,但按照皇室惯例,皇子十五岁前是不允许出宫的。”
蒋进讪然不知所措。
李崫大喝一声,说道:“大胆蒋进,还不认罪?”
蒋进本就发虚,被李崫这么一吼,直接跪了下去,求救般地看向侧妃谢氏。
谢氏恨铁不成钢,袖子一甩便欲离去。蒋进见谢氏没有救他的意思,瞬间便慌乱了,刚才他也知道了,诬陷亲王可是要杀头的。
“侧妃娘娘,救救小的吧,小人可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啊,你可不能弃小人不顾啊!”
谢氏一听,火冒三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想攀扯出她来,她恨恨说道:“此人满嘴胡言,先是污蔑王爷,现在又来诬陷我,真该千刀万剐,诛九族!”
蒋进一听这话,便知道谢氏是在威胁他认下所有罪名,否则,他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蒋进懊悔不已,不该为这一点钱财,便失去理智。只是,酒楼一年的利润也就几百两银子,而若是他做成了这一笔,那魏皛皛赔出来的便是自己一年多的利润啊。
事已至此,基本算是清楚了,李崫站起来,说道:“既然案件已经真相大白,那此人本官便带回去依法从事了。”
这侧妃毕竟是圣上亲封的,想要治她的罪还没有那么容易。
谢氏见自己不用承担责任,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太子给她的命令只是打探李晙和魏皛皛待在王府不出来是在做什么,但是魏皛皛命人把守住了东苑,她进不去自然无计可施。最后还是吴氏建议她可以用诬陷李晙的方法引出他们。
当时两人都想着李晙口不能言,自然不能反驳,那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魏皛皛不过是初入京都,嫁为人妻,应该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深闺大小姐,谁能想到这个大小姐竟然会直接报官,还条理分明的反驳了蒋进,此事功败垂成也就罢了,如果再把她自己搭进去,那太子盛怒之下指不定就要放弃她了。
“去年发生的事情,为何妹妹居于王府都不知道而姐姐远在酉阳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魏皛皛微微一笑,反问道:“妹妹怕是不知有起居令史的事情。”
古之帝王,左右置史。起居令史便是负责录记人君言行动止之事。然而这些内容一般都是藏于国史馆的,没有皇帝的命令是不能随意查看的。魏皛皛是因为与李晙聊天说起来过,便按照李晙的习惯编造了事实,但这事儿又不能说出来,便讹称是从起居令史处得知。总归谢氏要是较真向起居令史查证此事,那必然要惊动晏平帝,满朝文武也会知晓此事,到时不用魏皛皛上书,也会有一大批的御史言官参她个不守妇道。
但那样岂不是更好?
魏皛皛眼睛亮闪闪,怂恿道:“妹妹要不要向起居令史查证此事?”
所幸谢氏还不傻,看她这幅表情便知有诈,悻悻然从侧门回了自己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