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皛皛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同时努力给自己加油打气,告诉自己这个人可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是那种可以做些男女之事的夫君,虽然第一次见面,但还是要给彼此留个好印象的。虽说这第一次打招呼有些难言的羞涩,但此时弱势的一方明显是自己那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夫君,她总不能就这么一整晚僵着。既然已经决定要嫁给晋王了,此时再抗议或者做些不恰当的举动伤害晋王,都是不可取,甚至是可耻的。
魏皛皛又一次地转过头来,认真地跟李晙说道:“我叫魏皛皛,是兵部侍郎魏光度的女儿,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妻子,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魏皛皛起身端来了两杯酒和一把椅子,她先将酒杯放在椅子上,再扶起李晙,让他靠着自己,然后将一杯酒放到李晙的手里,自己帮着握住,然后一杯酒再自己端稳了,对李晙轻声说道:“虽然新婚礼仪有些简陋,但该有的步骤还是要有的。”
毕竟条件有限,想要做个交杯酒的姿势还是有些难度的,魏皛皛试了两下便放弃了。然后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对准李晙的嘴,示意他张嘴。但没想到李晙竟然一点儿也不配合,就是不肯张嘴。或许是生命的最后,难得的任性吧。
新婚夫君不肯喝交杯酒,甚至还在用那种带着些看好戏或者什么趣味的眼神看着她,魏皛皛一下就觉得脸有些发烧,心里暗道糟糕,虽然对于这门婚事,自己心里是不同意甚至是反对的,但为了魏家自己还是嫁进来了,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李晙是否愿意娶她?而现在李晙抗拒的模样,是否是在说明自己并不娶魏皛皛,那么她要怎么办?此时说后悔什么的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不会有人关心他们的真实想法,晏平帝只是需要一个人来照顾李晙,那个人是谁无所谓的。
“你,你不愿意娶我吗?”
魏皛皛有些沮丧,真是尴了个大尬,在见到李晙之前一直都是她在抗拒这门婚事,当她见到李晙的那一刻才发现李晙也是一个人,他也会有他自己的想法,她抗拒,李晙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
“我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你没有见过我,不了解我,不愿意娶我,我可以理解你。只是你现在的状况不太好,陛下赐婚我们魏家,我们不能抗旨。这样吧,如果有朝一日你可以说话了或者身体养好了,那时你若要和离,我可以答应你。但在那之前,你还是先要养好身体才行。”
说到这里,魏皛皛突然福至心灵,说道:“对哦,你久病缠身,更应该好好养身体,怎么能喝酒呢?你等我一下。”魏皛皛将酒杯放了回去,然后发现这桌子上竟然还准备了一碗药,不用说这药肯定是给李晙的。魏皛皛心里一喜,暗道:这晋王府的人还真是贴心,但端起来才发现药碗是凉的。
“九苏,小苏苏,快进来。”
九苏听到她的召唤,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情,赶忙走了进来,问道:“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九苏只是个新手。
“你快去把药热一热,顺便再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都没有吃过,好饿啊。”魏皛皛委屈道。
怎么新婚仪式这么麻烦,还得挨饿,也不知道是哪门子规矩,不知道这晋王是否跟她一样都是饿着肚子的。
九苏非常懂她的点,马上就去找厨房,想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以她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厨房说不定都没有人,九苏非常聪明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还好她会做饭。
桌子上倒是有些点心,但很明显不适合生病的人吃,魏皛皛觉得如果自己一个人偷吃,怕是有些对不起还躺在床上的晋王,只好忍耐着,等九苏送饭菜来了。
刚才喝交杯酒的时候,魏皛皛摸到李晙的手有些冰凉,这或许与他生病后体质弱有关,但也可能是冻得。所以趁着九苏不在,她决定替李晙把那一身紧束的华服脱掉,再将厚厚的被子往李晙身上一盖,完美。
忙完这一切后,魏皛皛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这不能怪李晙不配合,他确实没有办法挪动手脚。虽然中毒之后,李晙的体重已经轻了许多,但同样不是魏皛皛可以轻易挪动的,这个时候魏皛皛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天生神力”的事情,只可惜好像就那么一段时间,过后就再也没有可以“力拔山兮”的时候了。
在把李晙安顿好之后,她又给自己卸了个妆,头上插了那么多头饰,重死了。果然卸下来之后,人就轻松好多。魏皛皛摸了摸扁扁的肚皮,这九苏怎么还没过来啊,真的好饿。她跑到殿门口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虽然李晙所在的这个院落都挂上了灯笼,在夜色下透出点点亮光,但莫名的就有一种仿佛要吃人的错觉。魏皛皛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地把门关上,不敢再探头。果然有时候书看多了也不好,总会想起那些吸人鬼怪,一个人的时候这种想法还是蛮渗人的。
等她再次回到床边的时候,才发现李晙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像是有些困了,魏皛皛便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药来了我叫你。”
李晙撑了这么半天确实是有些累了,虽然很想看她最后喂药的样子,不过精神状态已经不支持他再这样做了。于是他没有再勉强,很快便睡着了,魏皛皛就坐在床边陪着他。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九苏的影子,魏皛皛靠着床柱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前厅,送完魏皛皛按规矩魏崇信就该回魏家那边招待客人了,但是见识了王府的凄凉之后,魏崇信实在不放心魏皛皛一个人,便索性留了下来,让人回去禀告魏光度,魏光度倒是没说什么,反而还想亲自过去,但被理智的魏夫人拦住了,不得不留在自己家里,与那些人虚与委蛇,这让魏光度很不开心,谁想跟那些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大人叙旧啊!根本就没有话好说!
杨烛明祖上也是开国大将,世袭侯爵。太宗皇帝过世后,新上任的晏平帝忌惮杨家的军权,明升杨烛明的祖父杨震天为太尉,实则剥夺了杨家的领兵权,为了怕人诟病,亦或者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晏平帝随后又派杨烛明的父亲杨重镇守边关,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新元公主李皊嫁给了杨家唯一的子嗣杨烛明,从而全面的掌控了杨家。
杨烛明与魏崇信年纪相仿,又都对军事感兴趣,自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正待二人推杯换盏之时,魏崇信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走过。
“那不是何泽,何将军吗?他怎么来了?”
杨烛明倒是知道这人是晋王的属下,这是来看晋王的?但怎么招呼也不打的就直接往人家洞房闯呢?
两人觉得,不管这何泽是来干什么的,但是闯洞房,不行。两人有些脚软地站起来,追在何泽的后面,想要拦住他。
“小姐,小姐,我回来了。”九苏兴冲冲地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魏皛皛原本就睡的不踏实,听到声音马上就惊醒了过来。
“小苏苏,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小姐,你不知道,这王府上下我都找遍了,一个人都没有。没办法我只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找,这才找到了厨房。你看,厨房还是有不少好吃的的。”
“红烧肉!燕窝鸡丝汤!红豆膳粥!金丝烧麦!葱爆牛柳!杏仁豆腐!桃仁山鸡丁!琵琶大虾!”魏皛皛拉着九苏的手,简直不要太开心了。
九苏也非常开心,不枉费她大老远地还拎着那么大的两个食盒。
“小姐,你先吃着,我去烧点热水,等会儿可以洗漱一下。”
“小苏苏,吃完再去吧。”
“不了,小姐,厨房有吃的,烧水的时候我就在厨房解决了。”
“那你要吃饱再过来!”
“知道了,小姐。”
魏皛皛心心念念地还是要给人灌药,她端着药碗,叫醒了沉睡的李晙,将人扶起来就准备灌药。李晙脑子还不是很清楚,稀里糊涂就准备喝了。此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魏皛皛吓了一跳,发现进来的是何泽,倒是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又紧张起来,这种时候,为什么他会出现?可千万不要是来闹洞房的,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何泽看到魏皛皛捧着药碗,似乎正准备给晋王喂药,直接跪下,什么也没说,先给晋王磕了九个响头。
这是在行大礼啊!但为什么呢?难道王爷家的洞房在闹之前还得遵循礼数?魏皛皛有些费解。
“王爷,多保重!”何泽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追在他后面的两人,此时刚跟上来,见状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拦人。
“哥哥,你怎么来了?”魏皛皛见到魏崇信很是开心。
魏崇信有些心疼地说道:“皛皛。”
那边杨烛明也终于见到了李晙,一年多了,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晋王竟然到了现在这种油尽灯枯的地步,杨烛明有些心酸地说道:“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