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捕快果然准备了大小两幅夹棍,一是用来夹手指的,那夹棍是罗汉松做的,咔嚓下去,皮开肉绽,再来两下,骨软筋酥……
那夹足踝的则是黑铁做的。
几个捕快将一个女人压在了春凳上,夹棍已卡在手指头。
明镜高悬的大老爷怒拍惊堂木,“上夹棍,给本府用力!”
胡大娘嘶吼一声,披头散发地喊起来,“老爷,大老爷!您这是为虎作伥呢,明明是她们的衣服质量不过关,以次充好,您却反其道而行之,教训我等可怜的维权之人,老爷此乃本末倒置啊。”
那胡大娘喊一声,其余娘子也跟着喊起来。
“草民冤枉啊,大老爷如何问也不问就下手?”
“我要敲登闻鼓去,我好冤啊。”
大家七嘴八舌都喊叫起来。
颜沁雪指了指胡大娘,“你们受人指使才做了此事,那时我们没抓住主犯,倒要她逍遥法外了,你有什么冤?”
“老爷,”叶珍也指了指对面,“这本就是她们无事生非,我们锦春堂的衣服从来没问题。”
叶珍是做事一丝不苟之人。
她做的衣服质量比同行好,这也是锦春堂客似云来的主要缘故之一。
“我的老爷啊,事实胜于雄辩!只要那衣服还没销毁,就让他们拿出来给您看看,您一探究竟就明白了。”
其余几个娘子也喊了起来,“是啊,您一目了然。”
“再说了,倘若我们受人指使,也该将背后的黑手给抓出来,老爷莫要听他们一面之词。”
颜沁雪冷笑。
“那人总会露出狐狸尾巴,此刻无凭无据我不好道明她姓名,但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是你们要衣服看看的,咱们就事论事吧。”
颜沁雪也明白,颜语画背后有赵氏,赵氏背后有一整个家族。
这事情处理起来比较繁琐。
二来她不想让那个叶珍面对咄咄逼人的赵氏和颜语画。
这几个娘们倒是理直气壮。
县太爷看春秀送了衣服过来,他自己也捏着布料揉搓起来,但听响亮的一声,再看时,那衣服果然已不成模样。
县太爷气急败坏,“此物如何穿?这可是锦春堂的衣服。”
颜沁雪和叶珍异口同声,“是。”
“这样的衣服,做擦脚布都不成,你们这不是忽悠人?”
那十几个妇女叽叽喳喳,“老爷,大家有目共睹,这不是咱们非要闹事,是这衣服本就不好。”
“大家也可以撕一下看看,这等衣服穿出去,老娘岂不是春光乍泄了?”
“我以后再也不去你家。”
众人七嘴八舌。
“肃静!诸位是要咆哮公堂吗?”县太爷怒吼一声。
众人噤若寒蝉,都不说话了。
他这才捻须看向两人,“两位掌柜,这衣服是锦春堂卖出去的,如今出了问题,索赔给人,天经地义,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颜沁雪示意叶珍站起来。
“衣服是我们的,但却被这群有心之人动了手脚。”
这群娘们满以为她们所为天衣无缝,却哪里知道还是被颜沁雪看出了端倪。
众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颜沁雪回头看向春兰,“我用同样的布料做实验,诸位看看便知三七二十一。”
春兰将生石灰水送了过来,颜沁雪笑如狐,凑近那几个娘子。
“闲言碎语咱们也不要说了,慢说是布料,就是竹木丢在里头浸泡一晚上都脱一层皮,老爷,我且试一试给您看。”
说到这里,颜沁雪丢了衣服到生石灰水里头,回头目光狡黠的看着外面的人群,“诸位一看也知道我家布料是什么质地了。”
外面众人好奇的伸长脖子朝里头看。
颜沁雪丢了布料到生石灰水里,静观其变。
这群娘子面如土色,一个个都不敢抬头。
半时辰过去了。
在这雅雀无声里,颜沁雪走到了木桶旁边,准备打捞出来。
“老爷明鉴,这才是半时辰的效果,诸位也看看。”
她一把将湿漉漉的衣服捞出撕扯了一下,那衣服应声而碎。
“荒唐,焉能用这等手段敲诈人,好一个奇技淫巧啊。”
“老爷,”颜沁雪行礼,“这事不好好处理,日后定有人会仿效,此乃天子脚下,草民可不希望看到此事愈演愈烈,越描越黑啊……”
县太爷冷笑,“今日我便从重处罚,定要让她们知晓本府的手段。”
紧跟着,好多个捕快站了出来。
那夹棍前后用力,疼得这些个娘们屁滚尿流。
叶珍不忍心看了,拉了一下颜沁雪的衣袖,“不如换一个刑具?好残忍啊。”
“老爷会换,乖。”颜沁雪笑着拍一下叶珍的手。
一片哭天抢地后,县老爷这边发落,“坑骗钱财,自然要归还,不但要归还,还要返给他们如数的钱财,此乃规矩,此事还未尝结束,你们这群家伙还是在里头吃两顿安分饭,来啊,带下去。”
颜沁雪心悦诚服,率领了众人急忙下跪,“老爷英明神武。”
颜沁雪回锦春堂,春兰这才翘起来大拇指。
“小姐,我就说您还有后招,却原来如此这般。”
“你家小姐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
那些妇女的家里人急急忙忙送了十两银子来。
颜沁雪照单全收,众人赔礼道歉,你来我往倒是好不热闹。
此刻有人来定做衣服,那人专门找叶珍。
“我找叶掌柜,其余人做得可没有她做的精致,钱不是问题。”
来的是腰缠万贯的妇女,她咕哝着要找叶珍。
颜沁雪刚刚看到叶珍出门了,她准备出去找,临走前让春秀给妇人奉茶。
那妇女一边吃茶,一边看花样子。
颜沁雪朝东边去,走了十来米,看到了叶珍。
叶珍背对自己站在屋檐下,对面居然是颜贺谭。
真奇了怪了,颜贺谭怎么在这里?
“珍儿,你别闹了,我如今洗心革面准备做个好人,你同我回去,带了星儿翌儿一起好好生活,下半年我就要做庶吉士了,等我进三省六部,父亲还会安排我进枢密院,到时你岂不是母凭子贵?”
这些话,曾几何时,将叶珍哄得团团转。
但如今,早不奏效了,叶珍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你我已经和离,我万万不可能跟你回去的,我只祝福你。”
叶珍行礼,准备离开。
但颜贺谭却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叶珍的手。
“珍儿,你回家,我还有好事情说给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