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钱多多和贺楼族人同时喷了一口鲜血。
    只是，尖刺没能穿透金爪甲，而金酉剑却刺了个透心凉。
    他俩从空中落到地上，均是一动不动。那贺楼族人是死了，钱多多是灵气一时没能接续上，得缓一缓。
    玉一香抢上前，一脚踢开贺楼族人，把钱多多抱了起来，“不换师弟……”
    钱多多看着她紧张的脸，心里突然一甜，笑了一下，可嘴里的血又喷了出来，“没事。”
    玉一香又流下眼泪，笑着问：“真没事。”
    “没事。你摸。”钱多多把她的手放到钱多多胸前，去摸刚才尖刺在金爪甲上扎的洞，“没扎透。”
    那洞其实也不浅，足足有半寸。金爪甲的第一层金犀皮已经破了，里面也变形了，凸起了一块。
    要不是刘伯离炼器炼得好，洞一穿，钱多多也完了。
    玉一香伸手拉钱多多，回到龟壳帐篷，“把外面的衣袍脱了。”
    “干什么？”钱多多反而用胳膊把蓝袍裹紧了。
    王龙羽过来，在钱多多手上打了一下，“看看里面伤情，给你敷药。你以为要干什么？”
    唰，钱多多的脸立马红了。在蒙原河边，被玉一香追杀，钱多多留下阴影了。不敢看人身体，也怕人看自己的身体。
    钱多多笑了笑说，“还真别说，这金爪甲凸起的地方，硌得我相当不舒服。”
    脱袍卸甲，用狼牙玄铁锤砸平受损的地方，又重新穿好。
    服下两包金创药，钱多多收好帐篷，对玉一香和王龙羽说，“走。”
    突然，王龙羽搂住钱多多的肩膀，“不换师弟，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俩走——”
    “拼到现在，我不可能放弃。要翻本，一起翻，要赔本，就一起赔。”钱多多低声吼。
    “走吧。”玉一香柔柔地看了钱多多一眼。
    钱多多三人不断变换线路，躲开几次贺楼族人的追杀。根据玉简中的地图，大概还有一个小时，能到深沟边。
    可是，王龙羽的腿不断地颤抖，双手拄拐都快站不住了。玉一香也好不到哪，双手抱着木杖，整个身体都伏在上面。
    他俩谁也没再说让钱多多走的话。钱多多觉得，他们三个人的心已经相通了。
    “那边有个山洞。我们进去休息一下。”钱多多知道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夜更深，雪更大，伤更重，钱多多的膝盖以下，也失去了知觉。
    扶着他俩进了洞，钱多多找了几块石头，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在里面升起一团火。
    “来，一人啃根天下美食。这可是我亲自养的。”钱多多从金蟾里取出自己的宝藏——灵鸡腿。
    玉一香和王龙羽围坐在火边，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
    他俩给钱多多面子了。
    灵鸡腿，只算是宗里最下层人的食物。钱多多猜，玉一香和王龙羽可能许多年没吃过，甚至从来没吃过这种低端东西。
    世界是分层的，每一层都有自己的食物和规矩。这些人为的东西，构成所谓的高贵和下贱。
    “等回宗里，你俩得回请我吃大餐。”钱多多对他俩说。火光中，玉一香和王龙羽笑着点头。几把丹药下去，他俩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呼吸也平稳下来。
    “我们——”钱多多站起来，刚要招呼继续往深沟逃。
    轰！洞口传来一声巨响，堵住洞口的石头被人用蛮力砸开了。
    钱多多转过身，用身躯拦住飞来的石块。
    寒风中，摇晃的火光照亮洞外一人。
    那人是个魁梧汉子，修为凝气九级，手中一柄长斧，斧柄有灵鸡蛋粗，斧头竟有饭锅大小。
    “哈哈，少族长果然英明，知道这大雪天，你们逃不到哪去，只能躲到山洞里。老子翻了二十几个洞，终于挖出你们这帮耗子。”
    不等魁梧汉子张狂完，钱多多们三人已经使出全力一击。
    钱多多掷出冷焰净雪枪，直刺汉子心脏。玉一香的银剑激射而出，斩向他的脖颈。王龙羽扔出木剑，从地面捅向汉子下腹。
    灵力用尽，钱多多瘫软在地，马上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嘴里?着回气丹，挣扎着爬起来，手持金酉剑冲出洞外。
    洞外，魁梧汉子左手拿着斧柄，正刺向王龙羽。饭锅大的斧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钱多多三人的合击，斩断了魁梧汉子的右手。
    王龙羽的身后，玉一香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王龙羽半坐雪上，手里举着木剑，像一只可怜的蚂蚁，正在抵挡着一头巨大昆虫的撕咬。
    眼看斧柄就要砸到木剑，钱多多用力一捏金酉剑剑柄，一声洪亮的鸡鸣直冲魁梧汉子面目。
    魁梧汉子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吃了这一击声波攻击，昏头昏脑地摇晃了几下，不等他回过神，金酉剑已插入他的咽喉。
    可是这时，魁梧汉子靠着本能，手中斧柄也戳中钱多多的大腿。
    这痛，钻心！钱多多左手扶着斧柄，冷汗从额头上不停地淌下来。
    玉一香挣扎着起来，她的左手软绵绵地耷拉着，走到钱多多跟前，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的手？”钱多多笑着问。
    “没事，你的腿——”玉一香伸出右手，帮钱多多把斧柄拔了出来。鲜血顺着皮肤，流进靴子里。
    不幸中的万幸，斧柄没有刺中骨头。
    玉一香掏出一块手绢，手绢上绣着一只美丽的凤凰。她帮用手绢给钱多多扎好伤口。钱多多给她把脱臼的左手归位。王龙羽躺在地上，手捂着腰，双腿不断发抖。
    “咱们一起走，回宗，吃大餐。”钱多多抬起王龙羽，给他扭伤的腰上抹上药。
    在钱多多的灵识里，山林里，好几个方面响起呼啸声。
    贺楼家族的人，正往这里集中。
    山林里，如坟墓一样寒冷。雪花像是要埋葬这天地间的一切，没完没了地下。
    “不换师弟，”玉一香脸上挂着泪，笑着走过来，伸手触碰钱多多的脸，眼睛里放出两道光，“别傻，你还能走。自己逃吧……”
    王龙羽嘴唇抖擞，声音不清地说，“快。”
    “我不！”钱多多握住玉一香的手。眼前的玉一香，比钱多多在宗里初次见到时，好看一万倍。
    “我的经脉断了几根……”玉一香挣脱钱多多的手，微笑着说，“只要你逃出去，给宗里报信。贺楼家就不敢把我们怎样，我们还能活着见面，吃大餐呢。”
    “不……”钱多多哪能听不出，这是一句美丽的谎言，美丽让钱多多心头发颤的谎言。
    “走。”王龙羽浑身微微颤抖，大声吼起来。他绝望地拿起木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钱多多要再说一个不字，他能把木剑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