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已经在努力适应他们了，沈嘉树有些不好受，也叹了一口气：“她那么娇气的话，早饿死了，李子凌十六岁离家，就开始自己养活自己了。”
    “靠！李荣耀那个王八蛋。”大成和左强又被点燃了引信，忍不住破口大骂，撕了李荣耀都不解气似的。
    “嘉树，我就不明白了。那你怎么还收李子凌的钱呢？”左强一直挺纳闷的：“咱们集团现在这种情况，追着给她送钱还来不及呢。”
    “李子凌这样的经历，身后一直是空的，她所有的安全感和尊严都来自自己，自己的头脑和自己挣来的钱。我若不收，她不会让我插手她家的事情。”沈嘉树说着，眸色深沉。
    “唉！这姑娘太要强了。”大成和左强唏嘘不已。
    大成给老费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他们那里的情况。
    “这老头喝差不多了。”老费道。
    于是大成嘱咐道：“先把他送家去吧，你们哥几个再慢慢喝。”
    “嗯。放心吧。已经搀着他出来了。老家伙都睁不开眼睛了，还牛逼吹上天呢。”老费低声说，电话那端，隐隐传来李荣耀大着舌头的声音，也不知道胡诌些什么。
    大成挂断电话，道：“没事了。”
    “老东西还吹牛逼呢？你还真别说，有一点他真不是吹，他姑娘确实挺牛逼的。”左强笑着说。
    “嗯。他家姑爷也挺牛逼的。”大成想起来就乐了：“我说小树，你一口一个老丈人，一口一个我们家子凌，说得挺顺溜啊！”
    沈嘉树也笑了，笑得有些苦：“能怎么办？总得有一个镇得住李荣耀的吧。”
    “嘁！说的好像委屈你了似的。”大成说着，收起了一脸的戏谑，正色道：“这里就交给我吧，你们放心回去，年底都挺忙的。”
    “行！回去确实有好多事呢。李子凌也挺忙的，这两天她一直在线上办公，心情又不好，都不怎么吃得下饭。”沈嘉树长叹一声，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大成笑他：“你怎么跟她爸似的？”
    沈嘉树不乐意了：“靠！你怎么骂我啊？她爸不是李荣耀吗？你才像那个人渣呢！”
    “不是，我是说你像一个爸爸似的，就是那种正常女孩子的正常爸爸。”大成解释着。
    “李子凌不正常吗？”沈嘉树脱口而出，表示不满，随即叹了一口气：“唉。我要真的是她爸爸就好了，怎么可能让她受那么多苦，遭那么多罪呢。”
    沈嘉树难得的面露疲惫之态，左强有些心疼，道：“走吧。开了一下午的会，累了吧？回酒店休息吧。”
    “回吧回吧。”大成也站了起来：“明天给小树过个生日，后天你们都回申城吧。李荣耀交给我，我权当解闷了。”
    生日？三人当中年纪最小的沈嘉树，明天也三十三岁了。
    从烧烤店出来，一帮少年迎面走来，骂骂滋滋地叫嚷着，好像是在复盘刚结束的网络游戏。
    冬夜的寒风袭来，沈嘉树他们三个人都打起了寒战。
    争先恐后钻进赵小开来的车里，不约而同发出了长吁短叹，颇有身世之感。
    次日，一行人赶往老薛的度假村。
    度假村在城西三十公里外，车刚开进去，就见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人迎了出来，远远地做出拥抱的姿势。
    “薛大哥！”同样身材高大的沈嘉树也大鹏展翅，笑着伸出双臂，两人来了一个熊抱。
    老薛用力在沈嘉树后背上拍着，声音洪亮：“嘉树！我昨晚才回来，以为这次又与你擦肩而过了呢！”
    随即，他又与大成和左强抱了抱，拍了拍。
    看到车上下来的李子凌，老薛愣了愣，低声问沈嘉树：“那是你女朋友吗？”
    不只是沈嘉树，连左强和大成都愣了一下，随即都笑了。大成说：“不，就是一个邻居小妹妹。”
    李子凌走了过来，沈嘉树给他们做了简单的介绍。
    老薛带着他们四处逛了逛，除了李子凌，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来了，当初租地筹建，沈嘉树也是参与过的。
    马场有人在骑马，散步似的速度，人和马呼出的白气有一搭没一搭地飘着。
    李子凌对马很感兴趣，工作人员给她挑了一匹温顺的，教她骑马。
    左强也挑了一匹，陪着她一起骑。
    大成一向懒得运动，这时更是怕出洋相，以不能把老薛的马压成骆驼的理由婉拒了。不过，他在场边指手画脚的架势，似乎比教练更内行。
    老薛和沈嘉树在马场边上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彼此的情况。
    沈嘉树看着李子凌骑马，有些提心吊胆。
    老薛看在眼里，又想起刚才他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贴在李子凌的额头上的情形，忍不住问：“她真不是你女朋友？”
    “真不是。不过比女朋友还重要。”沈嘉树解释道：“她是我小时候的邻居，现在也在申城，是网络公司的高级合伙人，技术大佬。”
    “啊？这么厉害！听大成叫她李总，我还以为开玩笑呢。这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吧？”老薛瞪大眼睛，向马场看了过去，似乎在进一步确认。
    “二十六岁。我们集团正在争取与他们公司。目前，在应用架构的搭建和系统开发方面，他们公司是做的最好的，她呢，不单是合伙人，还是技术总监，相当于有一票否决权。”沈嘉树说着说着，竟然莫名地有种自豪感，好像她真的是他的谁一样。
    “啧啧。现在的小孩儿真是厉害！老喽！不服不行。”老薛啧啧称奇。
    沈嘉树看到李子凌骑马的动作越来越协调，越来越熟练，松了一口气。
    依山而建两排平房，里外都有许多蒙古族特色的装饰，更像是变了装的农家乐，大概可以叫做牧民乐。
    走进去，空气中弥漫着烀羊肉和烤羊排的香味，十多个包间纷纷传来搓麻将的声音。
    显然，客人大多都是奔着打麻将来的。
    连廊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包间，像会议礼堂一样。
    刚进门的地方很宽敞，靠墙码了几台游戏机，角落里还有个手工制作皮具的操作台。
    李子凌从外面进来时就在看手机，时不时地打字回复，神情专注。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沈嘉树问她。
    “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下，我已经让赵小去车里给我取电脑了。”
    李子凌说着，将电脑包放在面前的皮具操作台上，推开散放的裁皮刀锥子之类的工具，在操作台侧面找到了插座。
    抬头面对几张有些愣怔的面孔，她也愣住了。淡笑了一下，看向沈嘉树。
    沈嘉树像收到了指令似的，拉了拉老薛，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李子凌打开电脑，迅速投入到了工作中。
    服务生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奶茶，粿条馓子之类的点心，和一盘水果鲜切。
    李子凌道了谢，打算继续埋头工作。
    她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没等反应过来，那堆皮料里突然伸出来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