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很晚了,暮色沉沉,碍于心中有重重心事,竹喧打开了房间的门,外面是一条灯火通明、设施豪华的走廊。
与此同时,斜对面的那扇门也被打开,出来的人是林嘉。
开门时还愁眉苦脸心有不甘的,见了竹喧就笑起来了,加快步子往这边来。
“嘿,兄弟!你也去顶楼散心吗?”
顶楼?
竹喧点了个头。
“那咱一块儿吧。”
竹喧说了声好,跟他一同迈进电梯。
“我被老大骂了,说我做事不动脑子,倒夸边陌聪明。老大那朋友也说我看着智商有点令人堪忧,我照了好久的镜子也没看出来我哪儿智商令人堪忧了,这不挺帅一张脸嘛。你看看。”
竹喧:“……”
他认真地打量了对方一会儿。
确实长得还可以。
“挺帅的。喻晏的嘴出了名的臭,你别管他。”
“是吧,我就说吧!话说我总感觉我老大跟他朋友有点啥,他老找上门,老大老躲着他。”
这个就在竹喧认知范围之外了。
“叮,64楼已抵达。”
这儿便是顶楼了。
林嘉边走边道:“对了,老大说看你明明在线,怎么不回他消息。”
竹喧微微低头。
“不常看手机,怎么了。”
“就问个平安。还有为什么你队长没在线。”
队长吗。
他想起了副本二崩塌时谢祁看他的平淡无聊的眼神。
脑子里浮现出那一声“我让你说话了吗”。
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我哪里还有队长。
“你猜我为什么出来散心?”
林嘉怔住。
言外之意是,谢祁没了吗?
!
“他……他他他……”
他什么他。
他死了。
竹喧抬起阴沉的脸,情绪没什么起伏:“他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
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不是喜欢我。
林嘉看他的眼神充满不解。
所以……谢祁是被同化了是吗?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他本想开口问,但发现竹喧脸色不太好,干脆将话咽下去,等后面再找机会问。
“呃……那,你怎么样了?你这白头发还怪让人堪忧的。”
他头发散着,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有些凌乱。
“我挺好的,堪忧啥,剪了不就好了,你们队长不也是白毛。”
“我们队长那是有病嘛……”他轻声嘀咕一句,但竹喧还是听见了。
“他那视力不是5.1吗也不像白化病啊。”
“以前问过,他说是抑郁症焦虑症搞的,一个半月头发白完了,你别和别人说哈,他觉得白的帅才没去染黑的,想当酷哥。”
竹喧想想他那张毒得离谱的嘴,不太能把他跟抑郁症联想起来,倒是自己快被他骂抑郁了。
“丁维杰之前不是跟你一队嘛,他后来怎么去算计谢祁了?你们内讧啊?”
看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林嘉这大漏勺干脆把知道的全给他讲了一遍。
“搞半天,他就是排斥同性恋受不了谢祁巴结你抢走你,为了这事儿搞谋杀,给爷都整笑了,反正跟我们老大是结下梁子了。”
竹喧不觉得好笑。
丁维杰一直都有点幼稚在身上的,加上对周身的事物朋友占有欲控制欲都特别强,导致他除了丁维杰跟丁维杰身边的人都没什么其他特别好的朋友,分明他是个那么活泼的人。
再就性格不合,丁维杰脾气太暴躁,爱生气,他哄了十几年也哄麻了。
他自己也不咋地,家境比丁维杰差多了,人家丁维杰还能是个小康家庭,他家啊整个儿就是按照“赌博酗酒的爸欠债卖\/身的妈,抑郁辍学的姐姐跟破碎的他”展开的。
在学校跟看不惯他的富二代关系户干架,放学了跟堵校门口或者跑到他兼职的地方讨债的黑社会干架,回家了跟他爹干架,跟欺负她妈的嫖\/客干架,一周七天至少五天都得挨打,能活下来就不赖了。赚的钱得支付自己的学费跟他姐的药费,偶尔还得被附近的摊主找上门还他爸赊的账,一搞几百几千的,不还人家还要报警。
要不是他妈干过那种活儿怕被查,劝都劝不动,他真想报警给他那个一个星期死回家一次的疯爹送局子里关他个几十年。
亏得他内心强大,没抑郁没疯的,还能当个比较凄惨的正常人。也幸好他没疯,他姐就指靠着家里这唯一一个正常人了。如今他莫名其妙就死了,不知道他姐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晚风吹得他心里平静了一些。
生离死别而已,是个人都会经历的,对吧。
再说,这个游戏就是血腥残忍玩命的,死人很正常,碰巧是那个人罢了,反正,过几天也就忘记了。
他在心底问自己。
也只是这个人有点特殊,有点难忘而已。
他蹲在地上,将脸埋进臂弯里。
但总会忘的。
林嘉看他这架势就差急得打自己嘴巴了,他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哎喂喂,你别……你别哭啊,虽然谢祁死了但是他也不是被丁维杰害死的对吧,而且……而且也不是彻底死了就是异化了嘛……”
竹喧慢悠悠地抬起头。
林嘉表情有些呆愣。
哎?没哭啊?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哭了。”
竹喧突然间抓住他的手臂,模样略显急切:“那异化后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林嘉疑惑地诶了一声:“这确实是我们没想过的角度哈。这地儿本身就挺玄乎的,我老大的那朋友还消耗紫钻把被腐蚀的脸给治好了呢,应该有可能?”
他猛地想起来那个院长能够帮他断臂重塑,顺带治疗好了身上所有的伤。
是了,那就是还有可能。
应该能够有办法让谢祁变回去!
他……反正队里没谢祁不行的。
他站起来,将林嘉也顺带拽起,语速稍快:“你回去问问喻晏跟楚鹤安,有没有能减轻已经异化后的程度的道具。”
“要不你跟我去吧,我觉得谢祁没了没这件事你得亲自跟他说说,毕竟你当时在现场,刚好老大又是谢祁的表哥……”
主要还是他一个人承受不住他们老大的怒火。
竹喧叹着气点头。
*
“照照照,怎么照都跟原来一样的,不可能给你变得更帅。”
喻晏刚摸出烟盒,就被在镜子里看见转过来的楚鹤安一巴掌扇飞。
“说几遍了,我不喜欢烟味。”
喻晏骂他有病:“那你他妈从我房间滚出去,自己又不是没有,非来我这儿当显眼包,不知道的还以为……”
他说到这儿就不说了,楚鹤安好笑着坐过去,屁股一撅把他往边上一撞。
“以为啥?老子还看不上你呢。”
喻晏耷拉着眼皮拉裤子拉链儿:“那你滚出去。”
“你能不能要点儿脸?”楚鹤安把他胳膊一拉甩到一边儿。
“老子换裤子!”喻晏白他一眼,“滚你自己房间去。”
这家伙突然就发疯了,握着他的手腕不肯松。
喻晏蹙眉,用劲儿扯两下都没扯出来,只见楚鹤安扯了两张卫生纸就往他嘴唇上怼,用力地擦。
“你他妈神经病啊?”他擒住楚鹤安的两条胳膊将他推翻在床,有点生气。
楚鹤安:“忘了你之前拿你这烂嘴亲过老子了?”
“那他妈不是安慰你吗,你以为我真想,我他妈想不开去亲你。”
楚鹤安脸色复杂地凝视起他,正欲说些什么,半掩着的门就被推开了。
两人耳畔同时传来顾德毛伶的尖锐爆鸣声。
“队长!!”
那一嗓子给喻晏吓得一激灵,脑袋一垂嘴唇子贴上了楚鹤安的脸颊。
这下真他妈说不清了。
林嘉:“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竹喧:“……卧槽。”
两人皆是互相排斥着弹坐起来,楚鹤安恼怒地用拳头疯砸喻晏:“你他妈骗鬼呢你!老子真是日了狗了!老子非得给你嘴巴撕下来!”
挨了打的喻晏心里更不爽了,反过来也给他一拳,“还不是你那狗腿子一嗓子给老子吓的!你怪我?打两下行了呗你还打上瘾了?”
两个人从床上打到地上,谁也不让谁。
喻晏那张被纸巾擦得红肿的嘴唇看着像要破皮了的,楚鹤安的脸被挡着所以他们看不见。
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他俩打啵把嘴唇都啵破皮了。
可见有多激烈。
“啊哈哈……”林嘉将惊讶的竹喧和怀疑人生的顾德毛伶推出去带上门,“一定是咱们进门的方式不对,咱们重来一遍哈,重来一遍就没事了。”
竹喧想说你也就骗骗你自己。
看他俩这阵仗,也有可能就是打打闹闹的时候不小心亲上的?
等等,那他们为什么要打打闹闹啊。。。又为啥亲得快破皮了?
竹喧直播间:
[尼玛,死对头文学也不错]
[他们好尴尬我笑得好开心]
[话说这是亲了第二回还是三回了吧(狗头)]
[哇唔]
顾德毛伶还没从惊吓里回过神。
竹喧拍拍他的背:“哎,出来了,你真吓傻了?”
“两个男人!”顾德毛伶抱头,一副撞了鬼的表情,眼睛瞪到最大,“一个男的压着另一个男的!并且亲上了!我的姑我的姥,我的棉裤我的袄,我的大脑变大枣!”
竹喧:“……”
“他压着我家队长!?他疯了?他疯了还是我家队长疯了?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林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