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还是不放心，皱眉说道：“实在不行我帮你，你不能暴露。”
    楚鹤安笑了笑，看上去做出了让步。
    “注意安全，宝贝。”他用最关切的语气，最亲昵的称呼暗中表露自己最原始的野心。
    实际上他只是用了一种委婉、暗中硬逼迫的手段，让一直都不愿意挑起争端的江颜不得不参与其中。
    从一开始他就盘算好了让江颜来做这事，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她的能力特殊而黑暗，能控制普通npc以上、跟副本联系更加紧密的高级npc，比如领主、首领、甚至boss，这之中自然也包含了规则的监管者。
    他也知道，这种能力的副作用也比他们所有人的都要大，其他人用三次能力才会异化到百分之几，但她只需要用一次能力，异化程度就能轻易地达到甚至突破百分之十这个临界点。
    初次使用能力时，他们队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江颜却截然相反，心悸、头痛非常，甚至陷入短暂昏迷。
    这也决定了江颜注定会成为最早被游戏同化、最先被抛弃的队友。
    如今的江颜，能力使用得太多，已经消耗得过度了。
    所以他才迫切地、不择手段地拉拢喻晏，一是喻晏的能力宝贵，实用性强战斗力高，存在着很大的利用价值；
    二是趁着喻晏都还没有彻底异化，能够利益最大化地挖掘他身上的所有价值。
    总之就是把人挖过来，再利用、榨干，待到彻底异化、毫无用处之时，再如弃敝履地舍弃。
    谢祁是真的不擅长打架，这跟竹喧在不在无关，他在这方面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弱鸡，连最普通的警棍都能给他打得一声闷哼。
    君洛璃看着他逃窜的背影，一时无语：“……”
    谢祁从头到尾就挨了几棍子，躲成那样，她都挨了几刀了，一声儿都不带吭的。
    “别瞎跑了！”
    君洛璃吼完，就注意到谢祁神色僵硬地目视着她背后的方向，也是将头一扭。
    唯二剩下的两个监管者竟在各持武器自相残杀。
    君洛璃有些呆地舞着长枪打飞持着电棍警棍的保安npc，没了监管者的干扰，一切都进行得格外顺利。
    “喻晏不见了。”谢祁突然的一句话令她回神。
    图书馆的玻璃大门前，除了一滩新鲜的血迹，什么都不剩。
    君洛璃将长枪竖着往地上一跺：“所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他？”
    江颜可以说是狼狈地靠在垃圾桶边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糊在一起，楚鹤安不动声色地帮她拨了两下，随后看向队友顾德毛伶的方向。
    那个被喻晏绑了三回的队友，叫顾德毛伶，咋的一听还挺洋气，事实上他也确实算一个混血。
    终于反过来绑了对方一次出了口气，不过是弄进收容球里，楚鹤安让他带着喻晏先走，等他们回去后再做后面的打算。
    “江颜？”
    卷翘的睫毛不停颤抖，那张妖艳的脸一点点地失去血色，令浮于皮肤上的妆容变得有些夸张。
    明明身处艳阳之下，可身体就是在被刺骨的寒意侵入。
    楚鹤安笑得冷漠，略带嫌弃地握上她的手腕随意地一扔，潇洒地撤回手塞进自己的兜里，再饶有兴致地围观起前面两个监管者的打斗。
    他冷不伶仃地撞进谢祁的视线内。
    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得差不多了。
    是个聪明人，私仇什么的可以先放一放。
    楚鹤安自然地流露出一抹微笑，做口型道：
    不用谢
    紧接着，他朝谢祁勾勾手指，再以最快的速度跑开。
    谢祁对追着自己的君洛璃摇头，“你的任务是把在场的所有证据都消灭，消除我们被继续追杀的隐患，然后去找合涂，最好再摸进10号停尸房探探路。”
    他扔下话就去追楚鹤安的背影了。
    原地，原本已经倒地不起的保安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呼叫器，在君洛璃惊愕的注视下用力摁了下去，绽开了24颗牙齿的明媚笑容。
    “嘿……”
    “嘿嘿……”
    笑得整具身子都在起伏。
    “哈哈哈哈哈……”
    他是这一堆被派过来的保安里唯一的玩家。
    “滴滴滴——”
    君洛璃垂着眼，踩上他握着呼叫器的手，在他痛苦的哀嚎声中一起碾得粉碎。
    “惹到我，你可算是惹、对、人、啦，我最喜欢的，就是虐、杀。”
    粉白的指甲，化作漆黑坚硬的利爪，轻轻挑开肮脏的布料，尖锐的冰冷触摸上大片的炽热。
    她苍白的脸上挂着还留有余温的鲜血，扬起一抹病态的笑：
    “乖，让我摸摸你的心脏。”
    “啊啊啊啊——”
    …
    君洛璃百无聊赖地抛着两颗新鲜出炉的眼珠去找合涂。
    “这个就当零食吧。”
    那颗头被放进搅碎的腹腔内，地上随意地散落着被扯下来啃得七七八八的四肢。
    在她离开后的十秒钟后，那块被血染红的地方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咦？”
    君洛璃撑着膝盖弯下腰，用沾着血液和碎肉的爪子碰了碰江颜苍白的脸蛋儿。
    她将脸凑近，嗅了嗅。
    除了有那两个监管者身上同样的黑暗气息外，似乎还有其他味道。
    “淡淡的，腐烂的味道，快要异化了吗？”
    “被队友抛弃的小可怜，”君洛璃揉了一把她的头，“活着异化是很痛苦的，我帮帮你吧，作为报酬，你的资源就归我吧——哇，天呐，你好富有！”
    ＊
    合涂生无可恋地望着快将屋子挤炸的尸体，无精打采地第九次拉着拖车走进去。
    还有最后一趟，今天的指标就算完成了。
    啧，这个姐姐还挺漂亮的，死了也太可惜了。
    死状不算惨烈，只是被割了颈动脉。
    她将处理好的尸体推进10号房间，推门从满是血腥气的地方离开，捶着背走上回到二楼的楼梯。
    10号房间内，江颜的尸体被无形的力量拖起来，抬去了与其他尸体截然相反的地方。
    墙面自动下降，尸体飘了进去，墙面自动归位。
    贴合得毫无缝隙。
    “噗咚——”血花溅起，并且带出一些碎肉。
    这儿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池。
    ＊
    跟谢祁达成暂时的合作以后，楚鹤安才回到图书馆附近准备带她回去，发现人已经不在这儿了。
    他心中冉冉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原本不存在的、现在却出现的血迹，外加她深陷昏迷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离开，足以说明江颜已经死亡，且尸体已经被回收。
    是谁干的呢？监管者？还是npc？
    江颜可是还有一次能利用的机会呢，唉，浪费了。
    “hey.”
    楚鹤安警惕地转过身。
    “为什么要破坏我的计划？”丁维杰倚在树边，还带了对左右护法。
    “噢？所以他们是你引过来的？”楚鹤安笑着走过去。
    丁维杰也迎着他走去。
    “我曾经是谢祁的队友，而他抢走了我的朋友。”
    楚鹤安歪了个头，示意他继续说。
    “如你所见，只差一点，我就能杀了他。”
    楚鹤安笑了：“可你没料到他会带外援，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让队里的那个女人出了手，也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你要替她报仇吗？”
    楚鹤安笑着摇摇头：
    “废棋而已，哪儿至于，再说她本来就是个有性\/瘾的荡货，队里的人都被她睡遍了，扣我绿帽儿，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丁维杰似乎没料到这种结果。
    “跟谢祁同行的那个异瞳女人是怪物，你……”
    “你挑拨离间的手段真幼稚，我没兴趣。”他插兜就走。
    “谢祁已经异化了三分之一了！”耳后传来丁维杰的咆哮：“最多三天他就会被彻底影响！他终究是敌人！”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尽量延长这颗棋的使用时间的。”他侧过脸，用一对紫色的瞳孔看向他们三人。
    “晚安，好梦。”
    他扫了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三个人，嘴角扯起一个可观的弧度。
    “希望你们不会死在梦中。”
    ＊
    竹喧推着洗干净的尸体，来到了它们说的那扇门前。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选择将整扇门都拆卸下来收进背包，防止再给自己关里头。
    【你他妈穷疯了！连我的门也要偷——】
    竹喧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它自己钻进我的背包的，我只是负责把它拆下来，这算不算是它喜欢我，非要跟我走的。”
    【……我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理由！！】
    【我劝你最好不要进去】
    “好的，我不进去。”
    他将推车往里一踹，把门安回去就走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看吧。
    这几个问号的出现，完美地解除了竹喧心中的疑虑。
    那老头儿肯放心让他接触这么核心的工作，不担心他说出去、带人进来捣乱，就说明这里有问题。
    “干满十小时”，在这里待的时间足够长，就会被慢慢同化为他们中的一员。
    就像那两个肢体僵硬，脸色苍白，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已经半异化的玩家。
    他用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系统面板，笑得乖巧明媚:“看，我多乖啊，说不让进去，我就不进去。
    破系统，你怎么不说话了？诡计被我识破了所以心虚了？
    懒得思考和不会思考是两码事儿，我并不蠢，我只是依赖我的队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