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二爷给对面摆上了碗筷,似乎完全不意外对方认出了自己。
他笑着道:“先前便知道了四九城出了个厉害人,如今终于得以见面,实在是缘分。”
“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孽缘。”
祝穗岁淡淡的回了句。
她其实有些意外,传说中的海二爷,那个后来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竟然是这么的年轻,长相也是超过自己的意料之外。
祝穗岁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祝家人就长得不差,更别提陆兰序了,只是自己身边看到的男人,大多数都是阳刚俊美的类型,像海二爷这种阴柔漂亮,唇红齿白到了雌雄莫辨的地步,实在是让人惊叹。
不过她总觉得对方有些熟悉。
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她和海二爷也不是第一次见面。
对于祝穗岁不客气的话语,海二爷笑得更妖孽了,“你这话问的,正好也是我想要知道的,不过由此看来,我和祝小姐,应该是缘分,特别是这眼光方面,如出一辙,叫人是又爱又恨。”
“你今日叫我过来,应该不是和我叙旧吧。”
祝穗岁说着话的功夫,便拿起了筷子,眼前的这一桌子好菜,不吃就浪费了。
见她见了自己,和以往看到自己的人完全不同时,海二爷更觉得有意思了起来,要知道能不害怕自己的还在少数,毕竟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偏偏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竟然还敢跟自己一起吃饭。
难道真不怕自己?
海二爷挑眉,“你就不怕我摆你一道,在这桌饭菜里下药么?”
闻言。
吴温柔倒是神色凝重了几分。
而祝穗岁依旧神情淡淡,甚至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夹起了滑嫩的鱼肉,随后笑了一下,“我既然敢来见你,也不是全无依仗,若是二爷非要跟我作对,总是会吃大亏的,更何况我觉得二爷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有些事情合作比为敌更好。”
说完,尝了一口鱼肉,她夸赞道:“做的不错。”
海二爷微微眯起眸子,语气多了几分危险,“祝小姐在威胁我?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威胁,你说合作比为敌好,我却不觉得,先前我们两人就有了冲突,但在四九城我不方便动你,可如今是在翼城,我要想弄死你,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哪怕你在四九城有人,那又如何,等到他们得了消息,我早已经处理好一切,根本就查不到我。”
“我当然相信二爷有这个本事,不然二爷如此年轻,又怎么可能混出如今的名堂来,只不过……”祝穗岁放下了筷子,看向眼前的漂亮男人。
她化了妆后的脸很是普通,可那双眼睛却极为好看,水波潋滟,“宋代钧窑你已经知道我的本事,我能让你在四九城的事儿干不成。”
“而这一回,你若是记仇,还想要动我,不仅你想要的东西你拿不到,你还会招来报复,等之后你想要去的地方,自然也进不去,甚至你如今的一切,都会失去,这一笔买卖,想必海二爷很清楚应该怎么做。”
“看在你我有缘,我奉劝二爷一句,想要长久的做这行,依靠坑蒙拐骗做事,名声便臭了,往后你得到的只会越来越少,届时你说结果会是如何?”
其实上一次宋代钧窑的事情,祝穗岁根本不知道海二爷得罪了谁,导致他在四九城的生意出了问题,人手就折进去好几个。
不过连严子卿都以为是自己干的,估计海二爷也是这么想的,祝穗岁索性就说的含糊其辞,把这事给认下了,用来威慑对方,让他有所顾忌。
海二爷没有说话。
只是紧紧的盯着祝穗岁。
气氛在这一刻有些凝重,甚至在察觉到海二爷的变化时,吴温柔发现他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在那一瞬间也多了肃杀之气。
这两人有点不简单。
吴温柔从他们的眼睛和脸上,看到了见血的痕迹。
这说明,这两个都是狠角色。
吴温柔武功高,天赋强,还天生力气大,但从未伤及过人性命,跟这两个看起来都是实战中获取经验的大汉来看,谁输谁赢,还真不知道。
更何况还是一对二。
不过无论如何,吴温柔都要护住祝穗岁。
她将目光对上了海二爷。
擒贼先擒王。
气氛凝固,异常紧张。
唯有祝穗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在这种情况下,她是不怕么。
并不是。
对方是个不好招惹的修罗。
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
可在古玩圈,这就是常态。
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为了利益趋之若鹜,谁都想要从对方嘴里咬下一块肉。
若是她这一回怂了,那就让海二爷探到了自己的底线,到时候想要拿捏自己,自然轻松的很。
换句话说,胆子小的就不适合玩古玩。
当然祝穗岁也不是一昧的去装大胆,而是依照现有的线索来看,海二爷若是想要动自己,绝对不会亲自现身,这样一来,就算自己真的出事,他也难辞其咎。
这不是海二爷的手段。
可他到底是来主动约见自己,暴露了身份,这说明他并不想要动自己。
那就有合作的可能。
既然能合作,比的就是耐性了。
一杯茶喝完。
海二爷蜷起手指,叩了叩桌面。
肃杀之气瞬间消散。
他看向祝穗岁,将身子往后一躺,眉眼带了几分笑意,“你倒是把我的底查的一清二楚,既然你知道那样东西我势在必得,那你想要我怎么跟你合作呢?”
祝穗岁道:“既然是合作,讲究的便是有来有往,二爷先前摆摊的香炉我很喜欢,不如就依照二爷的规矩,以物换物。”
“你早就认出我了。”海二爷挑眉。
倒是沉得住气,到现在才说。
祝穗岁笑道:“长成二爷这样,很难让人认不出来。”
说几句不要钱的好听话,她自然是能说出来的。
海二爷也不知道怎么的,这种话从来没有人敢说,毕竟出来混的,谁乐意被人说长得好看,他还是个男人。
可祝穗岁说的真诚自然,也没有刻意的奉承,海宸琰听了,并不觉得刺耳。
他神情淡淡的,“你也不必捡好听的话,我那香炉价值不菲,而你那魂瓶,想必姓严的和你说过,你觉得我是做亏本买卖的人?”
祝穗岁正儿八经的和人算了起来,“怎么会是亏本买卖,这魂瓶是敲门砖,二爷想要它得到更大的利益,这就不会是亏本了,要不然你拿那价值不菲的香炉就成,何必非要这魂瓶呢,这是其中一个好处。”
“其二嘛,咱们这一次合作,就算是冰释前嫌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往后若是我再和二爷一样的眼光,二爷尽管直接来找我,我这人对朋友可大方了,保准给你个优惠价,你说这都是好处,怎么就是亏本买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