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男人越发冷肃的眼神,姜时安撇撇嘴,嘀咕道:“半死不活躺别人家门口,还这么凶。”
他声音不算小,男人听得很是清楚,原本冰冷的眼神有一瞬间凝滞。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此时也有点复杂。
这面前小哥儿怎么……样貌这样好看,嘴确是不饶人,他这一身血,对方除了刚开始被吓一跳,这会居然一脸淡然。
“抱歉!”季应淮忍着痛说出两个字。
说完他眼里划过一抹惊愕,似是没想过这两个字会从自己嘴里说出。
这些细小变化姜时安都没注意到,他从地上起身,拍了拍手,打算回屋。
都是男人,被吓一跳摔了个屁墩,他觉得有些丢脸。
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电视剧里不都播了吗?千万不要随便捡人回去,结局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男子见他真的没有救自己的打算,嘴唇抿了抿,干涩的吐出两字:“救我。”说完又吐出一口血,头一歪晕了过去。
姜时安听到那一声微弱的求救,转身看着地上昏死的人表情复杂。
这身衣服料子瞅着比他卖得几身还要好些,估计是个有钱的,要是救了对方,醒来这位万一一掷千金,直接给他个几十两做报答呢。
他在心里默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消灾避祸。”他这死后穿过来,说不定就是老天的眷顾。
念完这才下定决心一般,走回去用力将男人半拽起来,费力的拖回家中。
男人看着没有多胖,搬动时却像一块大石头坠着他,等他好不容易挪回张平住的房中,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费力将男子腿也搬到床上,他坐下猛喘了几口气。
可累死他了,这身体也太弱了。
人是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姜时安看着床上男人犹豫先从哪里下手。
他衣袖、手上沾了对方身上不少血渍。
男人一身玄色衣袍,不少地方都晕的暗黑一片。将颜色染成这样,这是受了多重的伤?
他最多只能帮忙清洗包扎,伤药家中也没有还是得请个大夫来看看。
镇上路程太远,要是走路去等回来这男的说不定已经流血而亡了。也不知道村里有没有草药郎中。
想着,他已经快速洗了手朝外走去,他记得昨日那小胖子和他说过,他家就在前面,他先去问问村里有没有大夫,再不济借点止血的药粉也行。
两家离的确实近,转过个弯就是黄家的木门。门半掩着,姜时安伸手敲门,见没人应声便推门走了进去。
小胖子家还是土房子,院子里种了不少瓜果,打理的很是不错。两路厢房,倒是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传出。
“富贵,你在家吗?”他往里喊了一声。
屋里的人似乎是听到声音停下了说话,片刻,小胖子便跑了出来。
“时安哥哥你怎么来了啊!我刚才和阿娘说不想去田里,想去你家找你玩。”
他身后一位包着布巾的妇人和一中年汉子走了出来,见到他,妇人脸上显得有些激动。
“哎哟,这就是时安啊,这十多年没见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不?我是你秋香婶子呀,小时候还抱过你。”
黄秋香看着面前白白净净、样貌秀丽的哥儿,语气感慨。之前还说要认她做干娘的,没想到郡城一去就是这么些年。
想到儿子昨晚回来和他说的话,她叹了一口气。
妇人脸上关心不似作假,姜时安原本警惕的身体便微微放松。笑着打了声招呼,陪着说了几句话后,他问:“黄婶子我过来是有点事,想问问村里可有大夫?”
“有有有,村西头有个赤脚大夫,村里人平时头疼脑热都是去找他。怎么你是哪里不舒服?”她皱眉看着姜时安上下打量一圈。都说郡城那边的水土和这乡下不一样,别是水土不服。
姜时安忙摆手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屋子里躺的那男人说成他一个远房表亲不放心他过来看看,路上出了点意外。
黄秋香也没多想,从身上布袋掏出三个铜板给黄富贵,让他去请大夫。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黄秋香两夫妇听不是他出事,还忙着下地,便也不多耽搁,只说晚上再去看他,家中缺什么过来说一声,随后两人便扛着锄头出门了。
姜时安道了声谢,跟着出门回了自己家。
床上男人依旧半死不活的躺着,他用木盆打了水,拿了块干净的布巾,打算先将对方脸上手上的血渍擦一擦,好歹也救回来了,他好人做到底。
姜时安边擦忍不住端详起男子样貌,一身玄色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丝线绣着图案。
他凑近看了看,云上盘旋的像是龙又像蟒。腰间还配有一块墨玉,看色泽应该价格不菲。
血渍擦去后,男子俊朗的五官就显露了出来,露出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略显苍白。昏迷闭着眼的样子没了刚才的凶相。
他点点头,心里啧啧两声,这才是他期待的长相,身材好吗?威猛的男子汉。
看着肩上大块的暗色血迹,他皱着眉,小心将男人外袍解开,衣领拉开看到上面伤口,姜时安也是吓了一跳。
这肩上、胸膛、小腹有成年伤也有刚伤的,大小不一看着却格外恐怖,最严重的肩上,肉往外翻殷红的血液从伤口渗出。
他用湿毛巾将周围血渍擦去,又回房里拿了干净布条,大夫就在村中,应该也快到了。
他前脚刚踏进房中,随即就听外面传来脆生生的叫喊。
“时安哥哥大夫来了。”
姜时安放下手中帕子,走到门口应了一声,“这边。”
身后跟着的老大夫身上挎着个药箱,进门就往床边走去,姜时安含糊的说了下情况,老大夫也没有多问,看了伤处,把了脉之后从药箱里掏出几个药瓶。
“身上伤口暂时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上了药就能止住。”他神色不明的看了姜时安一眼,继续道:“行了,我给他上药,你们先出去。”
经对方这一提醒,姜时安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他们现在也算是男男有别,他刚才就给忘了。
还好这里只有他和老大夫,道了声谢,他关门退了出去。
以后他还是注意点吧,虽然他的观念还是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在意的,但人言可畏,这村里稍有一点风声,都能传出几十个八卦,别传出什么对小少爷不好的事。
小胖子正在院里喝水,见到他脸上就带上了笑容,“时安哥哥里面受伤那个是你亲人吗?严不严重?”
姜时安伸手拍拍他的头,“不严重,多亏了富贵,你在院子里玩会儿,我给你块糕点尝尝。”
“好,谢谢时安哥哥。”黄富贵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正好不用去地里干活,还得了一块糕点。
两人吃完一块糕点,大夫也推门走了出来。
王富贵率先叫了一声王爷爷。
姜时安走近几步,问:“王大夫可是没事了?”
“伤处我都包扎好了,都是些皮肉伤倒是没有大碍,但是脑后方似是被人用重物打过,能不能醒得看他的造化,包括醒了以后能不能完全恢复也不能保证。”
姜时安点点头,想起那一身血淋淋的衣服,还好都只是皮外伤。
王大夫洗了手又给他开了个方子,让他自己拿着去镇上抓药,随后又是几个瓶瓶罐罐的药粉。他手上动作一顿,看着面前哥儿提醒了一句,“他是汉子,上药这些富贵小子可以,或者醒了让他自己来。”
“好,多谢王大夫。”姜时安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