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大学左右的年纪,男孩双手捂着脸,压抑极低的哭声从里面传来,在小巷的尽头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
夜晚,黑色的云朵遮住了银月,平时的道路寂静黑暗,小巷的出口像一头噬人的野兽张开大嘴,不过出口边不远还是有直挺的路灯慰藉行人,金属的坚固构造与头顶清晰的光亮。
但灯光在黑暗中照射出孤独的光明,也只能照亮那么一小片光亮的地区,男孩却待在了黑暗的小巷中中...只有黑暗,只有不被看见的感觉才能让他获得那么一丝安全感。
因为,泽国间真,
杀人了。
☆
我从来没有打算杀人,从来没有这个打算。
根本不是我——而是另一种存在挥舞了屠刀...
但是为何?指尖不能自拔,意志无法控制。
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我用手捂脸,身体不住的颤抖,那人的死状还残留在我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现在,房间中恐怕现在还残留着好像武士刀划下的痕迹,遍布墙壁。
某种阴秽软弱,卑劣的恐惧涌上我的心头,可能是心底的厌世和丑恶想法太过厚重,我感受到一股反胃的冲动,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呕~.......”
呕吐物从我的嘴里吐出来,吐到地上,我根本没有抑制的想法,甚至打算连同这样把某些让我想抛弃的东西一并吐出来。
什么东西都吐出来了,最后简直吐的肚子空空,才倚着墙壁喘息,喉咙中感觉辛辣难受。
吐掉了,真的吐掉了。
但是真正想要吐掉,真正想要变成呕吐物吐出身体的东西,真的吐掉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脆弱的眼泪流下了。
现实,没有改变过去的余地。
......
自那天过去一星期,我以流浪的姿态混迹于各个地方,单纯的离家出走,本质上是就是这么一种行为。
不...也是控制自己,我希望自己与他人隔绝,最好希望没人接近自己,因为我深知,我自己是个怪物,还是个控制不了的怪物。
手中的瓶子突然扭曲,身侧的秋千突然晃动导致上面的孩子掉下来,手只是刚刚抬起却诡异的在树上划出一道刀痕,乃至于想要捡起一个足球,却导致那个球在我眼前爆炸.....这样下去,即便还没有,但终有天,这东西,还是会继续伤害到某个人,乃至于杀掉他的。
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
世界中的很多东西在我眼中变得脆弱起来,无论是美好的,还是厌恶的,无论是特别的还是普通的东西,感觉全都无法触碰......心好像搅起来一样疼痛,害怕把某些东西都摧毁。
变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让人想哭。
我不知道家人或朋友有没有想要找我的打算,肯定有吧,毕竟不论是我的突然失踪,还是那个人的死亡,都是不能轻易忽视的东西,不管是把我当失踪者还是罪犯,都是要找的。
只是...我渴望他们找到我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心中自己也不知道想不想被人找到,但是我知道的唯有一点——我这种样子,是不能轻易接触别人,和他人成为社交层次上的朋友的人。
钱早就用的差不多了,虽然省吃俭用,但是最后也只能到这种程度。
一个面包,大概就是最后了...接下来,我该怎么活呢?
夕阳落下,谁都没有人的时候,我静静的坐在秋千上。
没关系,反正也没有人,反正也只有我...
反正,也只有我。
啊啊,这样就好了,让世界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吧,这样我就永远也不用考虑未来,永远也不用烦恼了。
“间真。”
我如同兔子一样跳起来,几乎是用凶狠的目光去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国东枝。
那是个身穿白色衬衫,头发乱糟糟的人,戴着眼镜,看到我那突如其来的抬起来与那几乎是像条野兽一样的警惕,他伸出的手僵住了,连本来要出口的话都停顿在了空气中。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失踪的消息,但是至少知道我很久都没有去学校了,我们两个人维持着那种异常的注视,良久。
我逃走了。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是绝对不想让人找到我的,虽然在被叫到名字的一瞬间,我的心中有一些侥幸,心中有那么一股好像软弱下去的心,但是我知道,我是没办法接触别人的。
眼中血色的视网膜中还倒映着那个人死去的姿态。
对不起。
我全身上下抓遍了,最后是从贩卖机的狭缝中用树枝扫出来了一枚硬币。
我用这一枚硬币打通了电话,打通了父母的电话。
该说什么呢?该怎么解释呢?要解释吗?....我这样想着。
【对不起】
我只说了一句话,便好像失去了力量一样,最后把电话盖上,数天没有正常饮食的身体瘫软在电话亭中。
...我还想苟活一阵,所以拜托了,就让我这样先活一段时间吧。
我这样想着,不可抑制自卑自嘲的笑了笑。
我只听到时钟嘀嗒嘀嗒声,却从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
在我失控前,请让我活着吧,就让我这个没有勇气死去的人,这样苟活着吧。
我这样想着,感觉大脑一阵眩晕,狼狈的起来,走出去,却看到一个女人走来。
...是要用电话亭吗?
我赶紧走开,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脚步不稳的前倾着踉跄走路。
女人问我没事吗。
我闷声不语,实际上是一时间说不出话,然后才一边走咬牙说道,我没事。
女人走了上来,不是接近电话亭,而是接近我,我提前感应到了,于是回头对她大吼大叫;
别靠近我。
我确实这么说了。
她好像一时之间被吓到了,我趁此机会赶紧逃走,但是身体不允许我这样努力的前进,女人楞了一段时间,又执拗的走上来。
她的手触碰到我的肩膀。
我感受到那触感,身体一个激灵,不是愤怒,不是发泄,而是恐惧的大叫;
别触碰我。
至今为止,在一个星期前,我就从来没有触碰过别人,别说肉体的上的触碰了,就连仅仅是衣角都会恐惧。
我霎时惊惧的转头,身体颤抖着;
她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面庞,确实露出的极其痛苦的面庞,我马上远离她,却倒在地上,恐惧的朝后攀爬。
她倒在了地上,电话亭的玻璃突然粉碎。
我在地上坐了有半分钟有余,才用手指试探她的鼻息和胸口。
没有生命。
.......
白天。
人类各有人类的历史,我深知这一点。
那位女性不该死,我深知这一点。
做错的不是谁,我既没有做错,她也没有做错,但是我仔细想了下,既然不是我做错,也不是她做错,那么到底是谁做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不是二元,但是我最终想明白了,如果说非得说上有对有错,那么错的不是我的行为,而是我本身。
我活着,就是错误,苟活这种傲慢的想法,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有。
我站在很高的楼上,鼓起勇气踩上去,那是让人绝对随时会掉下去的高度和场景。
以往的我只是站在半高围墙前都害怕的要死。
但是,还有一件事,没解决。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不是我想要杀你!!”
我朝着漫无目的的地方大叫,然后一脚跳出,从那里堕下。
我的眼角有着悔恨的泪水。
不知闭上眼睛过了多久。
砰。
砰......
......以上三种,在所有超能力者中,或严重或轻微,占多少呢?
超能力者...如今又在人类中,占多少呢。
...我们只听到时钟嘀嗒嘀嗒声,却从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
警笛声响起,白布盖上了尸体,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在隐秘的窃窃私语。
泽国间真,确认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