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些菜看上去很是别致，你宫里又来了新的厨子？”
    年嫔正欲开口，颂芝抢了先，
    “启禀皇上，这些都是娘娘天不亮就起床做的，这道汤、鱼肉与青菜，还有这些糕点都是娘娘亲手所做。
    尤其是这道汤里，加了些药材进去，制成药膳，美味又滋补，夏日喝了最合适不过。”
    年嫔斜眼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忌惮，不满地训斥道：“多嘴！”
    颂芝没察觉到年嫔的不满，只当她不想邀功，只好闭上嘴巴。
    皇上听到这话心里有了盘算，警惕地问道：“你懂药材？”
    年嫔笑着给皇上舀了几勺汤递过去，回道：“臣妾哪里懂这些，是颂芝略识得一些药材，平日给臣妾做一些保养肌肤的水，或是做些调理的药膳。”
    皇上眸底一沉，看向颂芝，盯了许久却突然笑起来。
    “伺候你的人必定要聪慧、能干，才配得上在你身边伺候，不过朕从前似乎没发现，颂芝这模样出落得倒是越发好了。”
    年嫔恶狠狠地瞪着颂芝，嘴上却说道：“皇上很少这样夸下人，颂芝，既如此，今日早膳就由你来伺候皇上吧！”
    皇上眼睛里透露出一种“还是你懂朕”的笑意，故意问道：“年嫔真是越来越大方了。”
    年嫔故作害羞样，嘴上说着奉承的话，心里早已十分生气。
    两人吃了几口，年嫔殷勤地给皇上剔除鱼刺，将盘子递过去，趁着皇上吃的间隙，打量着问道：
    “皇上，哥哥昨日给臣妾送了一些青海那边产的冬虫夏草，说是原本想给皇上奉上，只是皇上这几日似乎对哥哥有些生气，哥哥担心自己若直接送到御前，惹了皇上不满。
    于是送到臣妾这里，让臣妾转交皇上，这样既不会让外头那些言官议论什么，又能让皇上吃到这名贵的药材，以保养龙体。”
    皇上埋头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接过颂芝递来的帕子拭了拭嘴角，干咳一声，说道：
    “你这是在试探朕的心意？”说罢，将帕子用力地扔到桌子上。
    年嫔急忙起身跪在地上，屋里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年嫔回话连天。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还望皇上不要动气，臣妾和哥哥一心为皇上考虑，皇上日理万机最是辛苦。
    这些冬虫夏草不易得，听哥哥说，他找了好些人，在青海高原上寻了许久才得了这些。
    原本就该孝敬皇上的，只是最近外头对哥哥颇多议论，哥哥担心皇上看到他会动怒，身为人臣，若不能为皇上分忧，反倒使皇上忧心，便是哥哥的不是。
    臣妾并非有意试探皇上心意，臣妾不会做，也不敢做，还请皇上息怒。”
    听完这一番解释，皇上静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他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今日的饭菜味道很好，你跪在地上只顾认错，岂不浪费？
    起来吧！朕只是随口一提，你跟你哥哥都很好，朕怎么会怪罪呢？只是前朝的事，你以后不要再问，朕怎么做自有打算。”
    年嫔终于起身，听到皇上这么说，总算稍稍放心些了。
    吃完饭，颂芝打了盆水来，里面放了些花瓣，又加了些薄荷艾叶，端到皇上面前让他净手。
    皇上双手放入盆内，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袭来，从手指传遍全身，甚是舒适。
    他边擦手边问：“这个巧宗儿也是你想出来的？”
    颂芝看着皇上，发现他的眼神不似平日看下人那般威严，似乎掺杂了别的东西，顿时吓得低下头去。
    若是别的宫女被皇上夸奖定欢欣不已，可颂芝对年嫔一向忠诚，最看不惯手底下人在皇上面前卖弄，尤其是年轻宫女，她恨不得将她们打发到最偏远的地方去。
    正想着这些，年嫔掀开门帘进来了，指了指颂芝说道：“皇上夸你呢，你还不谢恩？”
    颂芝急忙谢恩，端着水盆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皇上也走了，年嫔把颂芝叫进屋里，曹贵人也来了。
    她抱着温宜落座，笑着看向年嫔，打问道：“嫔妾听说今日皇上夸了好几次颂芝姑娘呢，娘娘宫里的人果真蕙质兰心，容貌才情一等一的好呢。”
    说罢捂上嘴又笑了。
    年嫔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又看向颂芝，眼神似是要将颂芝生吞活剥一般，不满地问道：
    “你都知道了？”
    曹贵人从音袖手中接过扇子，一下一下地为女儿扇去屋里的燥热，嘴上回道：
    “皇上甚少夸赞下人，听说今日夸了颂芝妹妹好几次呢，这会儿估摸着功力都传开了呢。”
    年嫔越想越气，对颂芝翻了个白眼，骂道：“你出去吧！本宫看到你就烦。”
    颂芝心里委屈，可又害怕又担心娘娘，只好将委屈咽下，弱弱应声退下。
    曹贵人看着颂芝离去的背影，头向前伸去，说道：
    “不怪皇上夸赞，嫔妾看这颂芝只是打扮得朴素了些，如此都难掩紫色，若认真梳洗打扮，再穿上华服，戴上珠宝首饰，丝毫不逊色宫里大多数嫔妃呢。”
    年嫔听了这话，抬起扇子朝曹琴默砸了过去，吓得温宜哇哇大哭。
    曹琴默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跪下来认错，“是嫔妾失言了，嫔妾只想说娘娘宫里的人自然非比寻常，不过这颂芝再怎么打扮，与娘娘相比仿若萤火虫与明月争辉，不足为提。”
    年嫔心里越发烦躁，正在这时，周宁海进来了，他看着年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年嫔扎起一块西瓜送入嘴中，又缓缓吐出西瓜籽，悠悠问道：“什么事儿？说吧！”
    周宁海躬着身子，迟疑片刻后开口说道：“娘娘，年将军手下有个将军昨日在街上强抢民女，将一女子奸污后杀害，那女子是……是……”
    “是谁？”年嫔急了，拍桌问道。
    周宁海低着头，眼珠子却向上看着，回道：“是内阁方学士之女，方学士这会子才从皇上那儿出来，想必皇上已经知晓此事了。”
    年嫔不敢相信，想了想又问，“哥哥手底下那么多将军，是哪个？”
    “是冯将军，与年大将军关系十分亲厚，如今多有言官参奏将军，此事若再牵连到年大将军，只怕皇上会真的动怒，还请娘娘快想办法啊！”
    年嫔猛地站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大声吼道：“本宫能有什么办法啊？方学士品阶虽不如哥哥，可皇上向来看重他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这时，曹琴默突然咳了一声。